听着穆念笙的询问,穆琛清冷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人。
虽然是洒扫丫鬟,但云筱的手很是白皙细嫩。
被穆念笙那么一踩,红的厉害,甚至肿了起来,还有些破皮,触目惊心。
但穆琛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且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很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紧接着,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代表了他对穆念笙的纵容,也再次提醒了云筱,他对她的不在意。
“依律便是。”
尽管有所预料,但云筱的心还是泛起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先前因山崩被困,在一起相处的那几个时辰也仿佛成了一场梦。
梦醒,便只剩下心碎。
“哥果然是最明事理的。”穆念笙则是一脸得意,却是没有叫人进来把云筱拖下去斩首,而是带着玩味地看着她,“其实我刚才是胡说的,你一个贱婢想来是没胆子给世子下毒的,我单纯是看你不顺眼。”
穆念笙虽贵为公主,却从不做这种作践人的事情。
云筱知道,她是只对自己这样。
因为她恨自己。
但兄长已死,即便自己当时会错了意,害的穆念笙断了一指,目睹了一场背叛,一切也不能重来。
若是折磨自己,能让穆念笙好受一些,云筱可以承受。
“能给公主解闷,是奴婢的荣幸。”
见昔日温婉矜贵的好友,如今变得这样卑微,穆念笙的眉头微微皱起,突然就没了刁难她的兴致,但左手缺失的小指处隐隐泛着的疼,让她也做不到对云筱好言相对。
“滚!别再让本公主看到你!”
“奴婢遵命。”云筱磕了一下头,又将碎掉的碗渣捧在手里,方才低着头退出去。
墨唯就守在帐篷不远处,看到云筱的手不停往下淌血,吓得一激灵,赶忙跑过来,“云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云筱自嘲一笑,“无妨,不碍事。”
说着,云筱将满手的碗渣扔在装杂物的木桶里。
手上因碎渣划出的口子越发明显,墨唯眉头紧锁,坚持道:“云姑娘还是让陶大夫看一下吧,她就在那里。”
云筱本来想说不必麻烦,墨唯却已经把陶可蕴叫来。
许是觉得云筱总受伤,陶可蕴的脸色不是很好,尤其在看到云筱的手背上还有踩踏伤,仿佛连呼吸都透着一丝不满,“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多上心才好。”
在大牢的那些日子,云筱每日都会受刑。
后来到了王府的前三年,云筱也时常受伤,深知其中痛苦。
故而到了清风院后,她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
只是今年……似乎是从林蓉婉进了府之后,她才又体会到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兴许是意识到了云筱的处境,知道自己说的过于不切实际,陶可蕴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这几日我会给姑娘挑一些药,姑娘可以随时备在身上。”
下人的身体,哪里是自己上心就能保护住的?
只愿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莫要再折磨这个可怜的人儿了。
注意到陶可蕴眼底的怜悯,云筱微微抿了抿唇,但并没有戳破,只是低下头乖巧道:“多谢陶大夫。”
还有很多百姓需要救治,陶可蕴不好在这里多待,嘱咐了云筱几句后,匆匆离去。
云筱不知道穆念笙有没有离开,想着她说的不想再看到自己,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第二日天亮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才悄悄探出脑袋。
却不料看到了秦语欢和顾若姝。
瞧着顾若姝又恢复了往昔趾高气昂的模样,云筱猜测她应该是接受了现状,不再发疯。
但下一瞬,瞥见云筱的顾若姝突然大步走来,二话不说就指着云筱的小帐篷说道:“把东西都放在这里面,无关的人,扔出去。”
云筱不是凡事都会无限度退让,在顾若姝面前缓缓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道:“这个帐篷是王府带来的,里面盛放的也都是王府的救援物资,顾二小姐无权征用。”
“少拿王府来压我!我此次是响应皇上号令过来救灾,难不成你是觉得王府的东西就可以凌驾在圣命上面了?”
云筱自然不敢背负不敬圣上的罪名,更不敢拉王府下水,缓声说道:“顾二小姐误会奴婢的意思了,奴婢是想说,各世家救灾都会登记造册,这个帐篷已经记录在顾县令的折子上,凡是从这里出去的都会被认为出自王府。顾二小姐若执意把自家物资放进来,为王府做好事,奴婢其实是很乐意的。”
凡有重大灾祸,各勋贵世家都会出一份力,主要都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
顾若姝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果然,云筱说完后,顾若姝的脸色黑了几分,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怎么说都落了下风,最后只能狠狠瞪云筱几眼。
秦语欢不似顾若姝那样行事鲁莽,先是安顿好自家的救援物资,又命人搭设好粥棚,方才趁着四下无人之际,走到云筱的身旁说道:“顾若姝一个出嫁的女儿,原本是轮不到她来的,是她非要吵着过来,我猜是为了你。你啊,可千万要自求多福。”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提醒云筱,但秦语欢那副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