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倾音头痛欲裂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他几乎瞬间就想起在昏迷之前他抓住了妻子并抱住了她。
既然他都已经获救,小渔也一定被救了上来。
梵倾音推开被子,走下床去,努力克服着因为昏迷躺了太久而有些虚浮的脚步。几乎在他刚刚站起身来,庄园的医者就推门走了进来。
“先生,您现在还不能下床。您昏迷太久了,身体一定还很不适,需要好好卧床静养。”
医者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是阿朵五个丈夫中年纪最长的。所以说起话来倒带有一丝长辈的叮嘱。
“我没有关系,感谢您的关心。我昏迷了多久?领主现在在她的房间里面吗?她还好吗?醒来了吗?”
医者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他跟眼前这位神使先生相处时间不算短了,却也是第一次见着对方这样迫切惊慌的样子。
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爱情可真是...
“您昏迷了一天多了,领主还没有醒。领主的身体有些弱,驱使着天马在半空中吹了那么久的风,波波多海的海水又非常冰冷,所以领主这次身体着实受了寒。不过也请您放心,我已经为领主细细检查过,等醒来好好调理也不会落下病根,更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还请您费心。”梵倾音感谢地对眼前的长者轻轻颔首,“我去看看小渔。”
医者知道无法再劝说,只是默默递上了一件厚厚的外袍,梵倾音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
来到江渔的床前,看见妻子依旧昏迷地躺在被褥里,平时娇艳欲滴的容颜褪去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和虚弱。
梵倾音轻轻伸出手指触了触江渔的面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这时候他才真真切切感到愤怒。平时沉静的眸子里全是冰冷的杀意和震怒。
那样的蝼蚁,他怎么敢,计算至此。
利用小渔那一丝莫名其妙的关心竟连累她受到如此的伤害,真是不可饶恕。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本来他只是想袖手旁观,静待事情的发展,此时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这样一个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把所有人算计进去不顾他人死活的家伙,倘若他活着回来,他定然...
不,这样的家伙,布置好了这一切,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会就这样死在外边。
梵倾音在江渔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平时总是一片温热的手,现下竟然比他的手温度还要低。
他心疼的将妻子的手送到唇边,想要用轻吻还原那曾经令他留恋的温暖,可惜他也拖着病体,体温又本来低于常人,这样的动作也是做无用功罢了。
梵倾音醒来的时候还是凌晨,他就这样在妻子的床边坐到了天亮,却还是难以抵消心中的愧疚。
倘若他在洞察那人心中所想的时候就出手制止,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小渔也不会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才惊觉到手中握着的那只纤细冰冷的手竟然开始发热,并伴随着微微的颤抖。
“小渔,你怎么了?”梵倾音有些慌张,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稳,他随即想到什么,伸出手去摸江渔的额头,触手是一片滚烫。
他立刻站了起来,过猛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了重物倒地的声响。
这声响也将江渔从一片黑暗中拉了回来,江渔只感觉到自己一会冰冷一会炎热,恍惚中有谁一直坚定地拉着她,让她不至于在冰冷的深海中一直一直向下沉去。
此时被惊醒,眼睛一点点睁开,没有用多大力气就逐渐适应了清晨并不算刺眼的光亮,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眼前是梵倾音惊慌失措的脸。
就像她昏迷前的幻觉,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本来优雅矜贵的人的脸上。
她那仙人一样的丈夫,一直以来冷静自持,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打破他的节奏和步调,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或者是看花了眼,才会看到这样罕见的表情。
不过手被紧握的触感,以及那一声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呼唤,让江渔的脑袋从昏昏沉沉中逐渐苏醒过来,那本以为是幻觉的脸也在眼前愈加清晰。
江渔艰难地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嘶哑和破碎,她尝试着唤了一声:“倾音...?”
听见了江渔的呼唤,梵倾音骤然回神,连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他抓着江渔的手不知道是要放开还是继续抓着:
“小渔?是我,是我在。小渔你醒来了,小渔你感觉怎么样?可是你在发热...你是不是难受,我这就去找医者过来。”
“不用,”江渔反握住梵倾音的手,她自己没什么力气,好在梵倾音也没有用力挣扎,反而顺从的在床沿上坐下来。
“倾音,你陪着我就好。”
梵倾音已经从刚才的慌张状态中调整过来,他伸出另一只手,帮江渔整理了一下头发,又轻柔地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会一直陪着你,但是你在发热,不叫医者来看可不行,我找仆人去叫他过来,你数几个数我就回来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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