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挡板在少女离开后,便缓缓落下。
司机恭敬地问道:“先生,现在是去?”
“夷洲馆。”沈绿夷道。
“是。”好像没有看到男人脸上的那道明显的巴掌,司机回答后,便发动车子离开。
看着车窗上倒映着自己那张略显狼狈的侧脸,男人深蓝色的眼眸,如同死寂的潭水般幽深。
他伸出右手,指尖落在自己的唇上。
仿佛陷入什么魔障般,沈绿夷仍反复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
少女那柔软的唇肉、湿软的小舌、甘甜的津液,没有一处不是美妙的。他大脑所有的空间,都被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所占据。
食髓知味,沈绿夷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回想自己的前二十八年,沈绿夷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亲吻上少女还要刺激兴奋的时刻。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沈绿夷切身实际明白了《礼记》中的这个道理。
他曾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淡,又或者只是个对于性有心理疾病的人。
所以哪怕他在每日清晨有着大部分男性都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又或者是在有意为之的挑逗下,海绵体充血。
他都只觉得恶心、污秽、肮脏。
那种自然界动物为了得到下一代的行为。
沈绿夷想想就觉得作呕。
他没有看过心理医生,毕竟在他眼里,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性不是他的必需,他的生活有足够的公务和应酬填充,这种占据了未开化的野蛮动物的一半大脑的行为,对他而言——
只是偶尔出现在男性间,对女性的贬低和侮辱的调味品罢了。
可是他没想到,就在今天,他会遇到一个让他真正产生性冲动的人。
是的,人。
他曾想过自己的疾病是否只针对于女性,但在他阅读了大量文献,并且彻底明白了男性可以进行的交合方式后,他明确地意识到。
他平等地厌恶每一种性交,无论男女。
但是现在,这句话或许要加上一个后缀。
除了姜见月。
这很可笑,不是吗?
一个向来信奉性欲是人最可耻的欲望的人,竟然对在走廊偶遇的少女的身体一见钟情了。
可只有沈绿夷自己知道,他几次强迫自己从少女的身上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究竟有多么困难。
他不确定自己这种精虫上脑的状态,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究竟是不是可控的,又能不能从他身上剥离下来。
于是他按耐着,冷静下来,耐心等待。
直到在要离开沈家时,动了点小手段,将那位少女,“请”上了车,进行一个小实验。
很不幸,但又很期待。
事实证明,原来他所谓的自制力,所谓的性厌恶,都不过是他在自以为是罢了。
哪怕是,对方给了他一个可以说不带任何情欲、满怀愤怒生厌的耳光。
他甚至想的都是,这怎么够呢?
明明可以更重一点,不是吗?
明明可以更狠一些,不是吗?
哪怕是做得再insulting,他都会好好地承受的。
沈绿夷确定自己并不是什么受虐爱好者。
可他难以否认,只是少女的一个不情愿的亲吻,一个愤怒的巴掌。
他都会不可抑制地、自我厌弃地联想到更多更幸福的事情。
就比如——
当她施舍般地坐下去,纤细的指节,扣住他致命的咽喉时。
那一点一点,逐渐get into的快感。
他想,或许姜见月说的对。
他就是一个疯子。
不过,他沈绿夷不需要去看什么心理医生。
他只需要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他的心理,就会很正常的。
*
恶心,恶心,恶心……
姜见月根本等不到回到宿舍,就近找了一栋楼,便走到洗手池前冲洗。
“哗哗”的水流声在空旷的一楼显得格外清晰,如果再去细细辨听,隐约能听见几声脚步声。
银质的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倾泻而出,被少女用手心捧着接住,泼在了脸上。
姜见月抬头看去,镜子里倒映着的,正是自己狼狈的模样。
几缕碎发湿答答地黏在鬓角,眼眸里装着屈辱和愤怒的水光,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只是这些都不如嘴唇来得显眼。
艳丽得像是抹了口脂,被人硬生生吸吮出了唇珠,红肿得不像话,下唇甚至还可以看到一处小小的伤口,颜色更深更浓。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先前在车里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男人与羞辱无异的话、以及唇上的伤口,都在提醒她发生了什么。
“明明,明明都没有去湖边了,为什么还是发生了、为什么……”
水流戛然而止,姜见月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无力地蹲下,像是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漩涡一样。
“姜见月?你怎么在这?”
然而就在这时,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姜见月下意识地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