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云苓有些为难了,眼下这船才行了两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些药材都难,也没有针灸的细针可用,而且这人聪慧,这异能是使不得的,
“少东家现在觉得怎样?”
“胸口闷闷的,似想要呕吐,但是又吐不出来,卡在胸腔处不上不下的,很不舒服。”
“那我给你揉揉穴位,只是会触碰到你的肚子,或是小腿,你可别说我占你便宜,事后来寻我麻烦。”
陆应淮连忙说不会,他哪里会埋怨云苓占他的便宜,他是恨不得云苓占他的便宜。
云苓得着回应,先是拉过他的手腕,按在内关穴,继而又在手背虎口的合谷穴位置按了按,然后再往他的胸腔下沿,找着中脘穴一按,最后往小腿的足三里,三阴交,脚上的太溪,太冲穴位按去。
陆应淮觉得舒服多了,困意也随之而来。
云苓帮他把被褥重新盖好,盖得严严实实的,除了头,身上就跟端午裹的粽子一样,严丝合缝。
云苓见无事可做,也就提着陆应淮呕吐过的痰盂到茅房里倒掉,可在倒的时候,那股味道飘出来,云苓含在嘴里的蜜饯果子都压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也跟着想吐。
这就好比一同坐船或坐车,自个儿心里头本就是闷闷的,头晕晕的,极力忍住想吐的这个坏念头,可突然,身旁一人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她的声音,她吐的味道,简直就如噩梦一般缠了上来。
别说打哈欠容易惹人传染,这呕吐也会,一个吐了,另一个也接着想吐,云苓连忙屏住呼吸,憋不住就干脆把痰盂撂在茅房,跑出来透透气。
天杀的,她这吃的什么猪肉脯,桂花糕,羊汤和收的生姜粉,这一次可都还清了咯。
云苓再次屏住呼吸,冲进茅房,一冲一洗,把痰盂提出茅房后宛如打了一场胜仗,她回到船舱,闲来无聊,就翻了翻桌上那本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书籍。
光是这么随意翻阅,她觉得里头的内容挺深奥的,将其端起来仔细查看,确实也挺深奥的。
云苓没什么继续往下看的心思,却无意间注意到书上被画的圈圈,只见在云字和那些类似苓的读音上都被用笔给圈了出来,这人,估计也是看不下去,才乱涂乱画吧。
陆应淮渐渐醒了,脸颊被晕出了绯红,似上了妆的小娘子,他看向云苓,询问道:
“苓娘,可以了吧。”
“不可以,你可是要出一身的汗,睡吧。”
陆应淮没法,最后还是被困意给征服了。
云苓实在找不着事情可做,就搬上一张椅子坐到过道上晒太阳,她喜欢太阳,除了夏季那令人无法直视的强烈阳光外,其余都喜晒上一晒。
随着船只前行,落在过道上的太阳光有了影子,有时长有时短,有时远有时近,还时不时会在板上印出行走的人影,就跟走马花灯一样,还挺有趣的。
而相较于云苓对太阳的喜欢,此时如同身在火炉里的陆应淮见着阳光就跟见着鬼似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他提了提嗓子,对着过道里的云苓喊道:
“苓娘,我都出一身汗了,可以了吧。”
云苓伸长脖子往里看,瞧着这人额头冒有不少汗珠,回应道:“再等等。”她继而往外呦呵道:“镖头,可以烧水咧。”
“好咧。”
若说刚才的陆应淮是处在火炉里,那么此刻的他无疑就是水深火热之中,他很不舒服,宛如是犯了这天底下最不堪的罪才遭此惩罚,他是最爱干净舒适的,此时如此狼狈,还真是让他难堪。
陆应淮把手给伸了出来,被褥外的凉意让他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连忙就要把身上的被褥都掀了,但还没掀得来,就被云苓给一把按住,手还给按回去。
“你可别乱动,这发热是要出一身汗的,而且这汗出得越多,热退的越快。”
云苓把手背搭到他的额头上去,凉丝丝,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滚烫。
“待会儿洗个热水澡,擦干后再睡个好觉,明日起来便又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陆少东家。”
陆应淮被这个“道貌岸然”的词给说笑,他也不晓得他是做了什么,才让云苓如此误会于他,他明明就是个里外如一的大好人,受此冤枉,着实不该。
“你的胃肠不佳,大可每日早起时喝一杯温开的淡盐水,平日里就少吃些油炸辛辣之物,不过这些也是劝人的客套话,这见着好东西哪有不想吃的,人来世上一遭,除了吃不就是吃嘛。”
“诶,不过我听说有个土法子,这法子我也没试过,不晓得可不可行,那便是但凡在你吃下油炸辛辣之物后,就狂喝水,水可通万物,也可灭火,体内的火热自然生不起来,人就生不起病。”
“这或许也是可行的,譬如你感觉自个儿快要烧起来的时候,多补水,水克火,自然就……”
云苓也不晓得自个儿唠叨了多久,一心想着就是想转移陆应淮的心思,不让他把被褥给踹掉,又过上半刻钟,只见陈杰把一个木桶给骨碌进来,随即便是一盆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朝里头浇。
云苓惊呆了!
“天啊,镖头,你这热水哪里来的?”
“开灶烧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