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深忙又推开窗户,就见晨曦照耀下,裴锦之俊美的面庞上爬满虚汗,双眼紧闭,似乎昏迷了过去,裴旭之正扶着他,目露担忧之色。
黑鹰焦躁地桌上抖了下翅膀,鹰喙轻轻地在裴锦之的手背上啄了一下,试图唤醒他。
楚北深一手撑在窗槛上,飞身而入,跟着一手搭在裴锦之左腕的脉搏上。
久病成医,楚北深也略通几分医术,沉吟片刻后,指了指床榻说:“他没事,把他扶到榻上。”
裴旭之动作熟练将裴锦之背在身上,把人背到了榻上。
想到裴锦之双足刚泡过冰水,他又去取布巾想为二哥擦干水渍,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裴锦之的小腿时,不由一愣。
旭日缓缓升起,晨曦自窗口照进了青色的纱帐之中,裴锦之小腿的肿胀仍然未消,可皮肤的色泽似乎没那么灰暗了。
就算方才裴旭之对楚北深的话有那么一丝疑虑,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有用,二嫂的药起效果了!
裴旭之小心翼翼地拿布巾为裴锦之擦干小腿,又换了一方帕子为他轻拭额角冷汗。
他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天,渐渐地,眼皮便有些沉重,不知不觉倚着椅背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突然听到床榻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他猛地惊醒,直起身子,睁眼就撞进一双如幽暗如墨染的瞳孔中。
裴锦之从榻上坐了起来,那双温润的凤眸在烛火的光线中微微发亮,比窗外的夜空点缀的浩瀚星辰还要耀眼。
裴旭之喜出望外:“二哥,你醒了!”
“你的腿……”
他连忙去看裴锦之的双腿,小腿以及足部的青黑之色已经完全褪去了,现出肌肤原本的色泽,莹白如玉,只是小腿还略显肿胀。
“我没事了。”裴锦之随意地摆摆手,穿鞋下榻,“旭之,你早些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等进入雍州后,‘夜影军’与‘赤麟军’就化整为零,分散潜入西北。”
裴旭之听着,双目灼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雍州卫都指挥使孙晋鹏现在不在雍州,雍州空虚,不会有人察觉他们借道雍州潜入西北。
二哥是不是早就在为他的计划布局了?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但裴旭之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寒意,满腔热血在体内沸腾。
不一会儿,一头黑鹰自窗内飞出,翅尖似是不经意地擦过树梢,引得倚在树上的易随风对着它翻了个白眼。
黑鹰直冲云霄,展翅朝着夜空中皎洁如霜的银月飞去,双翅只是几个轻轻的扑扇,鹰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这一飞,又是整整一夜。
当黑鹰渡过大江,从寒冷的江北再次回到气候如春的岭南,又是一日天明。
岭南的冬日分外的温暖,也分外的明亮,满目的葱茏青翠之色,鸟语花香,最是令人心情愉悦。
“咚!”
“咚!咚!”
连声巨响惊起了一片山野间的雀鸟,扑棱着翅膀四下乱飞,甚至有受惊的麻雀慌不择路地自黑鹰身边飞过。
鹰差点就去追鸟了,但爪子一动,就牵动了鹰脚上的细竹筒,理智勉强回笼,翅膀一振,又继续往横山村的方向飞。
横山村发出的巨响也吸引了对岸韦家村的人,好些村人聚集在河岸边,翘首引颈地往河对岸张望着,议论纷纷。
“他们怎么把后村的屋子给砸了?”
“你这不是废话!砸屋子当然是要重建了!”
“重建?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原来的屋子虽然破了,其实修一修也能住人。”
“二麻子,谁像你这么寒碜啊!你不看看,那群人有那么多辆马车,根本不缺银子吧。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富贵人家被发配到我们这里来了。”
“我从前找对岸的一个小孩打听过,他们是荆州来的……”
“……”
这些村人越聊越起劲,突然有人兴奋地搓着手说:“他们要建房子,应该会请人帮忙吧?”
在乡下的村子里,各家各户若是要砌新屋,都会请同村的人帮忙,主人家只要管顿饱饭就成。
这会儿是农闲的时候,他们都闲着无事,若是能挣个饭饱,或者挣几个铜钱,那不是白得的好差事吗?
好些人也有些意动,但立刻就有人给大伙泼了一桶冷水:“得了吧。前天的事你们都忘了吗?”
热烈的气氛登时一僵,韦家村的众人都回想起了那天两村人差点没打起来的一幕幕。
久久无人说话,不少人的脸上都浮现了后悔的表情,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这都怪二昌和狗剩娘……”
河对岸的横山村同样是人头攒动,大半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一道道目光全都望着同一个方向,那两栋最靠近后山的屋子。
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正提起重锤,一下下地锤下破旧不堪的墙体,没一会儿,遍地都是碎石断垣,一地狼藉,尘土飞扬。
三老太爷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劝起了楚蓁:“锦之媳妇,你真的确定要选这个地建新屋吗?”
“这里离后山太近了,万一又有野狼进村,首先祸害的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