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你可以试试看。”裴锦之一手支肘撑着右侧脸颊,凝视着她,眸色深深。
少女肌肤白皙如玉,一头黑缎似的青丝随意地半披半束,那双猫一般的杏眼在夕阳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瞳孔分外的明亮澄净,又带着几分冷艳,几分明媚。
让他不禁想起,他六岁时偶然在一家铺子里看到的一只雪白乖巧的狮子猫,狡黠灵活,生机勃勃。
他和老板说好了下午来买它,可等他揣着银子再来到那家铺子时,那只狮子猫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当时,他很生气,也很挫败,非要那老板告诉他是谁买走了那只猫儿,却被父亲拦下了。
父亲说:“锦之,没人会理所当然地等着你。”
是啊。
父亲说得太对了。
没人会理所当然地在原地等着他。
而他,也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六岁小儿了。
想着,裴锦之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宁,踏实,坚定。
楚蓁总觉得今天的裴锦之似乎与平时有哪里不一样,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就听他又道:“还是……你怕了?”
声如春风,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说不出的勾人。
楚蓁头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蛊惑的气质,微微怔住。
她很快回过神来,垂首合上了装银票的匣子,意味不明道:“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她注意到匣子下还压着几张绢纸,“素娘”这两个关键字强势地闯入她眼中。
楚蓁只迟疑了一瞬,就把这几张绢纸拿了起来,细细地看着。
这几天,裴家的暗卫把李二顺与素娘之间的对话全都记录了下来,一字字,一句句,甚至连李二顺发一句牢骚,或者打个喷嚏都没漏下。
总共不过三张纸,楚蓁看得飞快。
很快,她就从这些看似寻常的对话中,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她又重新看了一遍,唇角多了一抹兴味的笑容,挑了挑眉梢。
“看出来了?”裴锦之又浅啜了一口茶水。
楚蓁放下了那三张绢纸,点点头。
她让裴锦之把素娘拿回岭南,有投石问路的意思,对于见不见素娘倒是没有什么执念。
她最近实在太忙了,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因而素娘、李二顺的事原想交给楚北深和楚时聿,但现在,她想会一会素娘了。
楚蓁正欲起身,又顿住,转头问裴锦之:“你怎么看?”
裴锦之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讶色,随即,眉眼间的笑意更深,淡声问道:“你觉得楚宁玥长得像谁?”
楚蓁微微一愣。
当她穿越过来时,真假千金的身世早就揭开,人已在流放路上。
前尘既了,她只想与楚宁玥以及长信侯府撇清关系,到岭南重新开始,也就不曾去细思过整件事。
此时被裴锦之一提醒,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当局者迷了。
她飞快地从原主的记忆中把素娘、李舟乃至李舟的祖母、大伯一一翻了出来,与楚宁玥对比了一番,目光微凝。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楚宁玥自小锦衣玉食,又受了侯府的教养,气质、举止都远超寻常女子,这些在外表上都是加分项,可以把五分的长相妆点成七八分。
在京城,楚宁玥不仅是出名的才女,也是众所周知的美人。
可是,她的长相既不像李家人,也不像素娘,更不像楚家人。
现在细思,若是楚北深与陆氏都活着的话,怕是早有人看出楚宁玥不像她的双亲了。
“所以,”楚蓁一边说,一边起了身,“你‘也’觉得楚宁玥不像李家人……”
话还未说完,就被外头传来的一声尖叫打断:
“来人啊!有刺客!”
那尖锐又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童音一听就是虞狗蛋。
楚蓁与裴锦之皆是面色一凝,齐齐地往外走。
小夫妻刚出堂屋,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一名暗卫。
“王爷,”那暗卫对着裴锦之抱拳禀道,“方才有四名黑衣人来刺杀素娘和李二顺,属下等已将其中两人当场击杀,还有两人逃走了。寒影、山影他们已经去追了。”
楚蓁与裴锦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更有趣了。
知道素娘和李二顺在这里的人,可不多啊。
“有意思。”楚蓁唇边荡起小小的梨涡,招呼着裴锦之往坞堡外走,“我们瞧瞧去。”
外面隐约传来了阵阵刀剑声,还有妇人训斥孩子的声音:“铁蛋,还不给我回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瞎看什么热闹!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
“……”
当楚蓁与裴锦之走出坞堡时,就发现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村人都避进了屋内,倒是对岸的韦家村聚了一些胆大之人伸长脖子看热闹。
楚蓁远远地就看到裴如绯娇小却灵活的背影,女孩儿手持一把长刀,一挥刀光如雪,击落了一名黑衣刺客手里的软剑,又飞足将人踹翻在地。
刀尖利落地挑开那名刺客脸上的黑色蒙巾。
比起从前,裴如绯动起手来,少了花哨的招式,只是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