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玥瞳孔翕动,闻言不觉喜悦,身子反而僵住了。
她与大皇子还未成亲,她便有了身孕,皇上与柳嫔乃至太后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她?
就算她母凭子贵成了大皇子妃,那也会成为她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县主,您怎么也该为……”知书还想劝,想说就算赵宁玥等得,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了。
话说了一半,被赵宁玥厉声打断:“住嘴!”
赵宁玥缓缓地转过了身,又打开了窗户,扬起下巴,仰望着窗外的满天星空。
思绪在极度的混乱后,逐渐地冷静了下来。
姨母口口声声为她好,可真的是这样吗?
一想到真假千金的真相揭开时,她遭受的非议与屈辱,赵宁玥双拳便拧得咯咯作响。
姨母所作所为,怕都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是为了赵家的宏图大业,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赵宁玥!
她不过是姨母手中一枚可以任由她摆布、拿捏的棋子,任她呼来喝去。
一直以来,赵宁玥都以为她与大皇子是命中注定的情缘,以为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谋取到想要的一切,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太天真了!
赵宁玥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怀疑。
如果她的怀疑是真的,那么她的爱情、她的脸面、她的尊严,都成了一个笑话。
夜风刺骨般冰冷,却不及她心冷。
她感觉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体内蔓延,直痛到了骨子里,血肉里,灵魂里……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漆黑的瞳孔里燃起了一簇猩红的烈焰。
从前的她太天真了!
想要摆脱姨母,摆脱赵家的控制,甚至于让他们为她所用,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她一定要成为大祁最尊贵的女人!
赵宁玥的双手紧攥成拳,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死死地抵在掌心。
时间缓缓地流逝。
知书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膝盖像结了冰的石头般冷硬。
当她几乎以为赵宁玥今晚不会答应时,却听前方响起一道淡漠缥缈得近乎有些陌生的女音:“你替我传话给姨母,要我答应的话,除非姨母保证,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为大皇子生下孩子!”
既然姨母要让她放弃一些东西,总该再给她一点甜头吧!
月光下,赵宁玥的侧脸在苍白如雪,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皇宫的方向,一头青丝被夜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眼尾唇角,整个人透出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然与冷厉。
听出赵宁玥这句话的语外之音,知书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额角渗出点点冷汗。
县主这是猜出了夫人的意图?
“奴婢明白了,这就飞鸽传书给夫人。”知书恭敬地应命,从地上起身,双腿僵直地自屋内退了出去。
之后,屋内就安静下来,再无声息。
这一夜,赵宁玥彻夜未眠,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夜。
随着春节的临近,京城的年味一天比一天浓。
腊月二十三日,一道赐婚圣旨震惊了整个京城。
因病休朝半月的皇帝下旨为大皇子赐婚,点了英国公府大小姐为大皇子妃,长信侯府的二姑娘楚宁玥为大皇子侧妃。
大皇子的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将由钦天监与内务府择吉日吉时,而身为侧妃的赵宁玥则是在领旨后就被一抬小轿抬进了宫。
这件事又在京城的贵女圈引来一阵流言蜚语,曾经与她交好的那些贵女纷纷与她撇清了关系。
一入宫门深似海,不过几天,楚宁玥这个名字便鲜有人提起。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沉浸在新年将近的喜庆中。
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春节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了。
京城如此,岭南亦然。
今年的岭南远比往年更为热闹。
武安王裴锦之要在庆远镇一带建一座新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南,那些江南蜀中出名的行商纷纷来了岭南想一窥商机,连带当地的百姓受惠,卖出了不少土特产。
镇子上热热闹闹,街头巷尾都有伙计、商贩在吆喝着、叫卖着,此起彼伏。
一辆普通青篷马车穿行在庆远镇的街道上,马车里的一个四十几岁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挑开窗帘看着外面热闹繁华的街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岭南的一个偏远小镇。
出了镇,周围便渐渐冷清下来。
中年男子放下窗帘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头随着马车的行驶一晃一晃。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头喊道:“严管家,横山村到了。”
这么快?马车里的严管家愣了一愣,整了整衣服后,就下了马车。
望着这个简陋的村子,他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实在无法理解裴锦之堂堂藩王为什么要窝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砰!”
村后的方向响起一声雷动般的巨响,把严管家吓得差点心脏都停了。
村口的石墩上坐着一个猴精似的干瘦少年,少年望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用艳羡的口吻叹道:“真好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