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饮阁外,继顾勉之后,其他公子姑娘们也纷纷执笔,各写了一个“寿”,每一个“寿”字皆是不同的字体,楷体、大篆、小篆、行书、甲骨文、草书……
所谓“百寿图”,便是要集齐一百种不同字体的“寿”字。
所以,写得越早越简单,越到后面就越难。
渐渐地,围在书案边的公子姑娘们皆是蹙起了眉头,有些犯难了。
“还差四十种字体。”一个清秀的翠衣小姑娘嘟了嘟小嘴,“我是没辙了,不过我爹会百越文字,我去找他来写一个。”
翠衣小姑娘说着就拎着裙裾进了阁。
另一个十二三岁的蓝衣小公子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露出有些神秘、有些期待的笑容,道:“武安王肯定会西凉文吧。”
“听说武安王也会来王府给靖南王贺寿,待会儿不如请他也写上一个字吧。”又有人笑着提议道。
周围的公子姑娘们纷纷附议。
“我也会点西凉文字,我来吧。”一个陌生的女音突然插嘴道,清脆的声线像是泠泠淙淙的细水。
众人一回头,只见一个纤细单薄的小姑娘走到案前,执起狼毫笔,泼墨挥毫,落笔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最后的竖钩干脆利落,有种呼之欲出的杀伐之气,令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么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写出来的字竟然这般气势磅礴。
裴如绯看着自己写的这个“寿”字,满意地抿唇一笑。
她这几个月都跟着六哥学西凉文字,认了不少西凉文字。
在场的公子姑娘们都不认识裴如绯,正想问,就见那个蓝衣小公子朝着花园入口的方向激动地喊道:“白衣卿相少年郎,惊才绝艳裴锦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裴锦之啊,果真风华绝代。”
他身边的锦衣青年接口道:“武安王身边的人是顾世子吧。”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全都从那张完成了一半的百寿图上移开,循着那小公子的目光望去。
鹅卵石小径的尽头,两男一女正并肩朝这边走来,风仪极佳,仿佛从画卷中走出。
两个青年皆是长身玉立,一个红衣如火,一个白衣似雪,好似日月当空,交相辉映,让人望之难以移目。
两人身边的楚蓁穿着一件青莲色百蝶穿花刻丝褙子,乌黑的青丝挽了个弯月髻,斜插了一支赤金点翠金凤步摇,那金凤的双眼是由红宝石镶嵌而成,口中吐出三串由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映得她黑白分明的杏眸如火焰般璀璨夺目。
她闲庭信步地走在裴锦之身侧,步履轻盈不失飒爽,气度从容,云淡风轻,即便走在裴锦之与顾危身侧,也没有被两人的气势压下去,有着不分仲伯的光彩。
众人都掩不住脸上的惊艳,不知道谁赞了一句:“原来武安王妃这般国色天香,这可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好些年都没有看到这样般配的一对神仙眷侣了。”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妇望着楚蓁脸上露出几分怀念,唏嘘道:“这武安王妃与其母长得有四五分相似,从前楚北深与陆氏也是一对般配的佳偶。”
“大姐姐,我前不久听说楚北深没有死,也不知是真是假。”另一个青衣少女拉了拉美妇的袖子,一脸好奇。
此言一出,又吸引了好几人的目光,其他人也纷纷追问:“楚北深死而复生了?”
“那现任长信侯岂不是要退位让贤?”
“……”
阁外的众人兴奋地说起了八卦。
待楚蓁三人走近,顾勉挑衅的目光看向了顾危,似笑非笑道:“大哥,我们正在写百寿图为父王贺寿,大哥要不要也来写一个‘寿’字,也为父王尽一下孝心?”
顾危轻飘飘地斜睨了顾勉一眼,不由想起年幼时他这个二弟试图推他下河,却反而失足落河的事。
他这个二弟啊,还是和从前一般模样,无甚长进。
而他,早就不是年幼时那个只想跟父王证明自己的顾危了!
顾危轻一掸袖,凉凉道:“二弟这般有孝心,我这做大哥的也深感欣慰。”
“我平日里忙于国事,这家事就交由二弟操心了。”
说话间,他悠然在顾勉身边走过,狂妄之态溢于言表。
顾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被顾危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激怒,就仿佛他这个大哥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楚蓁、裴锦之以及顾危抵达的消息也传到了畅音阁内的靖南王耳中。
然而,靖南王的脸上非但未露喜色,反倒是刷了层墨似的,表情有些阴恻恻的。
畅音阁内气氛怪异,似笼罩着一层沉闷的阴云,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大部分人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不作声,一会儿看看靖南王,一会儿又看看中央的戏台。
戏台上的几个伶人尽职尽责地继续唱着,甩着长长的水袖,乐工的鼓声渐快,大弦嘈嘈如急雨。
这折戏已经唱到了一半,出演表姐的伶人发现表妹与自己的夫婿有了私情,悲痛欲绝,而表妹在男性伶人怀里哭得楚楚可怜,娇媚动人。
在场的宾客全都知道现任的靖南王妃姜氏是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