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寒冷刺骨,山谷的风声呼啸而来,淹没了轻微的啜泣声,季无名双脚凌空坐在鬼谷的悬崖上,悬崖之下是数不清的巨石。
“师父师娘,我来看你们了。”
季无名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她低头,这里是她希望埋葬的地方。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季无名轻声道,“我们可以走了。”
“王————”那人似是在犹疑。
季无名轻笑,“该高兴才是。”
那人似乎有些不忍心,“王,其实你无需如此决绝。”
季无名不知道,“或许吧!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她半边身子已经麻了,艰难的站起来,“尾巴甩掉了吗?”
“甩掉了。”
“呼————”
季无名长呼一口气,“走吧。”
繁星映照下的天空,正是这个季节最好的时候,只是夜幕下,有人赶路远方,星夜兼程;有人放下心防,赏九落银河;还有人悔恨莫及,直到痛苦侵蚀。
木子淮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营帐的了,头疼的快要裂开。
只看到季无名离开,他甚至连追上去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他就这么看着季无名慢慢从视线里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以为他可以掌控所有的事情,可是最后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觉得呼吸不过来了,一点都呼吸不过来,难受的要命,生生逼出眼泪来了,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疼,他不知道季无名去哪了,更不知道,她还回不回来——————
“阿名。”
“阿名!”
天气变化的很快,不一会儿,大雨便倾盆而下,西北大漠有的时候几年都不会下一场大雨,今日这雨倒是下的古怪。
“帅将走了,我们怎么办?”
于期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昨夜的一场吵闹,带走了这个四国内唯一的天才女将。
没有了季无名的军营,连呼吸都是痛的,木子淮这一次坐在了季无名原本坐的位置上了,只是他的状况比于期好不了多少。
桌案上,季无名批好的信折被重新摆好,木子淮抬手随意拿起一本,熟悉的字体,甚至他都能想到季无名是怎样认真的写下这些字的,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就从暗卫那里知道跟丢了季无名的事。
也是,季无名这么聪明的性子,又怎么会让他知道她去哪,想做什么。
季无名想做的事,他从来不知道。
前一刻的欢愉,后一刻的地狱————
他把她,弄丢了啊——————
木子淮想站起来,他想去找她,他记得她对他说的话,她不希望他过的太好。
其实没事的,只要她想的,他就会满足她的,无论是什么要求,他都愿意。
他想去告诉她,他愿意赎罪的,父债子偿,他愿意。
眼前一片黑雾,木子淮只觉得胸口闷的不行,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
“陛下!”
数不清的人影上前,木子淮想,这是解脱的感受吗?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小雨仍旧是淅淅沥沥的,木子淮睁眼便是苏枞。
“师叔————”
苏枞大概是整夜没睡,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就这么紧紧的看着木子淮,“她走了。”
木子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苏枞轻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或许你也会怪我,但是子淮,有些事不可能埋在心里头一辈子,昨日不说,将来有一日也会说,她想离开,昨日不离开,有一日也会离开。”
木子淮紧紧的盯着他,苏枞冷声道,“气急攻心,一口心头血,你得养些日子了。”
双目噙泪,木子淮突然就哭了,他控制不住的捂着眼睛,热泪沾在手上,“我还能见到她吗?”
“我还能见到她吗?”
苏枞嘲讽一笑,“谁知道呢!”
木子淮突然觉得眼前更黑了,他还没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还没告诉她,她可以什么都不做;还没告诉她,他已经等她及笈好久了;还没告诉她,他真的好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