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把整个天空都映得明晃晃。
哪怕是在这个边疆严寒之地,这样深到小腿肚的积雪,也是少见的。
营帐内,烛光微晃,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桌前,手执奏折,肃目批注。
良久,他放下折子,目光如炬,沉声道:“乌二,现在军粮是什么情况?”
乌二赶紧回道:“侯爷放心,大雪虽然封了山路,马车出入不便,但侯爷您两个月前便预测到了这种情况,早就让我们备好了粮草,所以军中一切安好。”
男人点点头,又道:“让将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越是这种天气越不能懈怠。我们派过去的探子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边寇那边连连吃了三次败仗,又碰到这难得一见的恶劣天气,哪里还敢出来挑衅我们。”
乌二低笑,见桌子上的烛火要灭了,便用剪子剪了一下烛心。
烛光一下子跳跃起来,映出傅君言那张如刀削般冷峻的脸。
边塞的风总是如刀般锋利,连年的风霜扑面,使得他原本如玉般细腻的脸,平添了几分沧桑。
脸上新添的两道伤疤,令他看起来更显冷酷无情,那浑身的霸气裹着冷凛喷薄而出。
傅君言敛了眉,拍了拍折子:“还有何事需要上呈?”
乌二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袋里抽出一封书信:“侯爷,家中来信了。”
“念。”傅君言倚向椅背,脸色淡漠。
乌二展开信:“侯爷,家中一切安好。老夫人身体康健,弘儿乖巧伶俐,已请教书先生启蒙。勿念。盼归。妾侍红嫣敬呈。”
傅君言抬眸看了一眼乌二,却见他拘束不安,欲言又止。
“说。”
乌二神色为难:“侯爷,边寇已被打得节节败退,再无反扑的可能。这五年来,皇上也曾多次让你告假回去看看。就连老夫人催促您回家的书信也不断。要不我们就回去看看?”
傅君言直直看着他,直看得乌二浑身不自在。
他突然摘下腰牌扔过去,沉声吩咐:“乌二,代我回去看看。”
乌二大吃一惊,慌不择路跪下来,连声音都变了:“侯爷!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傅君言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目光看着窗外的飘雪,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声音沙哑了几分:“乌二,代我回去好好看看祖母。他也大了,多给他带些边城的小玩意回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谢谢你……”
“侯爷……”乌二心里一震,哽咽起来。
“你回去收拾一下,等风雪停了,我让霍奇送你出城。”
傅君言转过身,脸色恢复了平静。
“是,侯爷!”乌二双手作揖,退了出去。
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绵延的雪山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美不胜收。
疾驰的骏马撒开了蹄子狂奔,在冰天雪地里兴奋地嘶鸣。
傅君言扯扯缰绳,拍拍骏马,低笑:“狂铁,这次玩得够欢了吧?”
狂铁柔柔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傅君言正想赏它一把干粮,却见它突然猛地一转头,对着前方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鼻子发出哼哧的声浪。
他太熟悉它这副模样了!这是狂铁战前冲锋陷阵的一贯作风。
傅君言双目一蹙,浑身闲散的气息一秒之内全然卸去,冷凛的气息竟令周围的气压又低了几度。
他手握弓箭,拍拍狂铁,示意它可以冲锋了。
狂铁得令,马上驮着他往前狂奔而去。
远远地便看到地上延绵着一道血痕,在雪地里显得触目惊心。
狂铁嘶叫得更厉害,直冲到地上躺着的人跟前才刹住脚步。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男人,已成了几具血尸。
傅君言紧蹙眉心,跳下马来,看到眼前的死状凄惨,周围都是凌乱的脚印,以及狼印。
他们都是被狼活活咬死的。
傅君言手握弓箭,警觉起来,狼群不可能主动放弃到嘴的食物,除非还有活着的攻击目标。
果然,不远处被积雪压弯的寒梅松林发出阵阵的响声。
傅君言立刻跳上马背,驾马直闯进去——
入眼的便是两匹狼,一匹庞大的藏獒,藏獒身后还护着一个女孩。
雪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藏獒的眼睛被狼匹划破了一只,正呲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狼匹吠气。
两匹狼同样没有讨到好处,浑身是伤,看来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战斗。
傅君言一出现,便成为了在场所有活物的焦点。
狼匹马上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冲过来——
傅君言冷哼一声,不慌不忙,拉弓搭箭,在狼匹跳跃起来的时候,利箭咻一声飞出,精准地刺入狼匹的腹部。
狼匹嗷呜地惨叫一声,跌在地上,蹬着双腿挣扎。
狂铁嘶叫一声,前蹄扬起,一脚踏下去,狼匹便彻底咽了气。
另一匹狼见状,竟跳转狼头想窜进林里逃跑,另一支利箭飞过来,直接取了它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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