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的话,听明白了?”
“恩。”
“一会回去吃点饭,睡个好觉,明天送你去福利院,里面好多小朋友,吃好喝好学习好,以后为人民立功劳。听懂了么?”
“什么是人民?”
“就是你,你爷爷,你身边的姐姐,这样的人。”
小媛媛扑闪着大眼睛。“爷爷说,我以后会是你的妻子,或者小妾。什么是小妾?”
“不听爷爷的,你不是什么,你是你自己。”
郑开奇不想解释太多,小姑娘已经靠了过来,舔她咬伤的胳膊。
他吓了一跳,小媛媛很认真说道:“爷爷说,这样能治伤。”
白冰叹了口气,眼泪落了下来。
“前几天,他爷爷在路边舔着自己受伤的膝盖。”
小郭姗姗来迟,车子刚停下,两个女人上了车,郑开奇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继而喧哗声四起。
是医院病房那边。
“哥,我去看看。”小郭就要下车。
“不用,看好嫂子。”郑开奇转身往回跑。
他有不祥的预感。
然后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灰布衫。
老人从四楼摔落,已然死去,躺在他怀中没了呼吸。
郑开奇出奇的愤怒,拿出枪推开人群,去了病房,护士们吓得花容失色,递给他一张纸。
他怔怔接过。
“郑警官,感谢你。小媛媛交给你了。干什么都行,希望她活着。
她家室本来挺好的,不算辱没您。
我老了,别浪费您的钱了。
永别了,希望小媛媛像我这么大时,能在一个盛世中享受天伦之乐,哪怕穷困。”
字体刚劲有力。
郑开奇后退几步,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久久无言。
好久,他收了纸条,拿出几块大洋,在场的护士每人两块。
“有人问起,就说是有人推他下楼。听明白了么?”他拿出了枪晃了晃,护士们都吓得浑身哆嗦。
她们不明白,此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回到车上,郑开奇面沉如水,“开车。”
小郭识趣没说话。
小媛媛饱经摧残,此时已经沉沉睡去。
白冰柔声道:“怎么了?”
“老人家,走了。”郑开奇沙哑着嗓子,挤出来几个字,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不再说话,陷在车里,陷入了黑暗。
南郊警署下班了,杜如萍跟同事出了警署,聊着几句她突然说道:“我去对面买点晚餐,晚上不想做饭了。”
南郊警署职员在对面吃东西买东西是习惯,当下同事也没在意,自己先离开。
“能打包么?”
“可以,有食盒,记得带来就行。”顾嫂在外面忙碌,说道。
“恩,好,外面人太多,我去里面等一下,一会喊我。
她推门进去,关上门。
门外有春风,有几个客人。里面有些阴暗,没有客人。
郑开奇独自坐在黑暗里,看着她,说道:“来了。”
“恩。”杜如萍习惯性的想打趣几句,看着那张脸又说不出来,最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郑开奇说道:“明天你休班,早九点在南郊等着,我会送个小姑娘去见你,你把他送到那个福利院里去。顺便去看看狼孩。”
“好。”杜如萍犹豫片刻,来了句“注意休息”就离开。
白冰从楼上下来,她不用香水,顾嫂也不用,她却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谁来过了么?”她只是把小媛媛抱了上去,收拾了一会,安顿好了孩子,下面就来过一个女人。
郑开奇招手,让她过来,把她放在膝盖上,就那样抱小孩一样抱着。
很快,白冰就感到热热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
他与老人总共见过两次面,老人却给他上了两课。
他只是个普通老人,很普通的老人。
他看到了国人的希望,却对不起老人。
“我是不是很没用?”男人问。
女人没说话,拿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餐,郑开奇开车,载着小媛媛,在路上与杜如萍和小田碰了面,他没下车。
决定亲自去一趟。
租界里有二十多家福利院,这家福利院算是口碑比较不错的。
听说收拢了很多战争后遗症下的残疾人孩子。
几人站在门口等人开门,郑开奇果然见到了里面的残疾人小孩。
也见到了狼娃。
狼娃的情绪不高,浑身都是气,见到郑开奇甚至还呲牙。杜如萍安慰了好几次,才消停。
杜如萍把小媛媛介绍给了狼娃,“照顾好妹妹。”
小媛媛问:“你多大了?”
狼娃呲牙。
小媛媛不同意了,“我比他大,我会说话。他不会。”
小媛媛伸手去摸狼娃的脑袋:“我是你姐姐,以后我护着你。”
杜如萍还担心狼娃呲牙,不料他很安静。
那边,送了钱回来的小田带着个修女过来,修女对金主郑开奇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