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知道冰儿是喜极而泣。
他想的是,万一哪一天自己死了,有个孩子,白冰能好好活着。
而对于中国的未来,他有信心。
顾东来过去接电话的反应让他有些担心。
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事情比较繁琐,用暗语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顾东来才会出去用电话打回去。
会是什么事?郑玉明跑了?振邦货仓里面藏龙卧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想了很多可能,开始担忧李默。
是李默出事了么?
半个多小时后,顾东来才回来。
“李默出事了。”
郑开奇的心一沉,距离上次李默出事还没多久。
“不过无大碍。”顾东来把情况说了一遍,“他追踪那个人没露破绽,对方突然对他下手了。”
“把他送到了咱们把握的小诊所,幸好,没有大碍,肚子多了个五公分左右深的豁口。如果不是他收肚子及时,估计得是十几公分的洞,就得伤及脏腑,必死无疑了。”
郑开奇带着怒气,“那人找到了么?此人又是老人又是瘸子,肯定是做了伪装。”
“找到了。”顾东来说道:“他在第三个站点下车,被我们的人跟到了目的地。”
本来也没打着谱能找到这个人,到了英法租界中间的二不管地带,形势复杂。
没想到那个人在那里很有名。
跟去的同志听路人讨论那个瘸腿牧师,自己又去那洋泾浜的教堂附近看了看,正是那个瘸子。
“他换了身干净爽利的衣衫,但拐杖还在,还是那个人,一眼就认出来。”
“住址找到了?”
“已经得到了他名义上的住址。不过同志毕竟不熟当地,就回来汇报了此事,没有打草惊蛇。”
顾东来说道:“那老家伙在那已经有四年了,跟当地的一些信教的洋人,关系特别的好。”
郑开奇又问了李默的伤情,这次放了心让顾东来忙去。
一个女人,能在租界两不管地带易容异性生活四五年,难度可想而知。
更难的是,她还是公众人物,并不是隐姓埋名那么简单。
“要论急智,论反应,论爆发力,我们这些新的地工,可能还有些优势,但要说老谋深算,草蛇灰线,深谋远虑,老一辈确实是我们的典范。”
但再是典范,也不能欺负到自己人头上。
李默的追踪水准极高,对方很有可能只是怀疑李默就下了杀手。
“不过目前不是跟他算总账的时候,这事先慢慢算。”
齐多娣会把大部分力量倾斜到此事上,他郑开奇现在浑身都是事,顾不上。
想必李默更想养好了伤亲自对付那个瘸子娘们。
晚饭后,郑开奇看着对面的南郊警署,怔怔出神。
老关说的事情,是真的?还是试探于他?
这个盘踞在南郊几十年的老家伙,就要撒手人寰?
而且他托孤自己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对于上海,自己就是外人。
日本人早晚会离开,这一点自己清楚,老关这样看透世事的老狐狸也会慢慢想过来。
日本人在,他是署长,日本人走了,国民党也好,共产党也好掌管这里,只要老关态度摆好,上海的警备力量里,就不会少了他。
托孤?
多么冷清的字眼?
他仅仅是绝症而亡么?
“看来特工总部的成立,触动了太多人的心弦。静极思动。
这上海滩的水,会越来越浑。”
一只手放在他额头,把他那皱成山川的额头抚平。
手指白嫩葱润,正是白冰来了。
“奇哥,愁事白天再去想吧。”郑开奇笑道:“也是,今晚开始,咱们就准备为生儿育女准备。”
白冰脸红了,低声道:“不是时候。”
“睡觉。”郑开奇拉着白冰上楼。
郑开奇没捞着得逞,孟不凡半夜来访。
晚上顾东来出去,不知道何时回来,白冰就去跟顾嫂挤了二楼的床。
郑开奇满脸不高兴看着孟不凡,“你怎么那么会挑时间?屁大的事整天来烦我。”
孟不凡脸色阴沉,“实在是有急事。我今天见了我们军统的人,我的顶头上司告诉我一个秘密。”
郑开奇反而惊讶了,“深更半夜你来逗我玩?军统的秘密主动跟我说?还是主动来迷惑我?”
孟不凡叹气道:“说来郑科长可能不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与他也是初次见面,可惜,这次见面我并不满意。”
郑开奇打着哈欠,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明面身份后,就不稀罕孟不凡的情报了。
而且,这高傲的少校,又怎么会主动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孟不凡说道:“听说,你们76号抓了个叫卖情报的,牵扯了一个叫郑玉明的人,是也不是?”
“恩,好像是有此事。”郑开奇的心,猛然揪了起来。郑开奇笑了,“是你的人?还是你上司的人?我们可一直没抓到他。”
孟不凡摇头道:“那个郑玉明,确实是他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