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宫一片狼藉。
那个矮子班主的尸首已经被抬了下去,剩下的人也都被捆绑着带走了。
除了姚万仪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也受了伤。
多是互相推挤磕碰弄的,或是扭到了手脚,或是擦破了油皮,也都搀扶着去了太医院。
娘娘们倒是都还好,顶多受到些惊吓,但因为姚万仪受了伤,所以都赶过去陪着了。
院子里只剩下一些侍卫和宫女太监们收拾残局。
薛姮照和玉孤明只遥遥对视了一眼,便不着痕迹地错开了目光。
今天的事还算顺利,和他们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原来玉孤明那日告知薛姮照,姚万仪不实习仍旧要害她。
薛姮照随即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姚万仪企图用一只训练过的猕猴咬断自己的脖子,且为了让猴子能够在众人中认出自己,到时候还会想办法在自己身上做个标记。
在姚万仪看来,这是个很管用也很难被抓住把柄的计谋。
可她到底是不够聪明,想不到越是这等不被抓住把柄的事,对方反过来害她,她也一样抓不住把柄。
野兽终归会有兽性,一旦兽性发作伤到了谁,就是谁倒霉。
薛姮照始终认定这世上唯有天意和人心最为叵测,除此而外,都不难解。
她叫玉孤明帮她找三样东西生芝麻、黄喉貂的尾巴,还有一罐子公猕猴的尿。
生芝麻再好找不过了,大街上随便就能买到,甚至各家厨房里也多得是。
薛姮照要这东西,就是因为猴子常常把芝麻当成自己身上的虱子。
扔在猴子身上,它自然要全身搔找抓挠。
而黄喉貂则是猕猴的克星,这东西的体型和猫差不多,可却是一物降一物。
专能咬猴子的咽喉,咬住了就不松口。
多大的猕猴见了它也会骨酥魂飞,根本招架不住。
因为不能带活物进来,薛照就让玉孤明去皮草铺子里寻黄喉貂的皮毛,只把它的尾巴带进来,做成拂尘,拿在手里不容易引人怀疑。
且务必要新杀半年以内的黄喉貂的皮毛,这样上头的气味依旧很明显,猴子闻到了就会害怕得退开,杀死不敢上前。
这两样东西可以确保猕猴不能近薛姮照的身。
但薛姮照却并不满意仅止于自保,姚万仪先后已经算计过她两次了,必须要反戈一击,不死也叫她脱层皮!
所以第三样东西就是专门针对姚万仪的。
薛姮照知道,这时候正是猕猴的发情期,就算这猴儿已经被人训熟了,本性却是去不掉的。
公猴子们彼此之间争夺母猴,会在各自的领地撒尿示威。
所以当那只猕猴不能奈何薛姮照又万分焦躁之时,闻到那带有挑衅意味的气息,必然会狂性大作,必要上去撕咬一番。
可是想要让姚万仪身上淋上候尿,非得站在她身边的人才能办到。
于是薛姮照就让石点金粘上胡子,假扮做杂耍班子的人,再由玉孤明掩护着他。
石点金平时都是在四司做事,姚万仪跟前的人根本认不得他。
况且先入为主,因为她们和杂耍班子相互勾结,含香见到他根本就没起疑心。
因为她料不到别人会知道这个阴谋,所以就认定了那罐子东西是杂耍班的班主派人送过来的。
到时候场面一乱,姚万仪的侍女自然不敢怠慢。
那一罐子猴尿浇下去,就犹如在烈火上烹油。
那矮子班主再厉害,也拗不过猴子的本性去。
所以薛姮照的招数明显比姚万仪的要高。
再说姚万仪,最初的惊吓和麻木过去之后,疼痛铺天盖地袭来。
她哑着嗓子嚎叫着,手脚乱蹬乱刨。
太医只得命人死死按住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她疼得昏死又疼醒过来。
福妃便叫其他娘娘都先出去“都别在这儿站着了,有我一个人也就够了。
这地方本来就不大,人多反倒让太医难以施展手脚。”
其他人本来也不愿意看这血淋淋的场景,只是碍于姚家的淫威,才不得不陪着。
如今有福妃发话,她们更愿意顺水推舟,于是纷纷都到外头去等着。
好容易给姚万仪止住了血,太医又说她的右眼睛废了,若是趁此时换上假眼,虽然看不见,外观上却能以假乱真。
倘若等伤口愈合了再换就难了。
“你要把谁的眼睛换给我?”姚万仪牙齿打着战问。
“回县主,和人的眼睛最接近的就是狗的眼睛了,您若是不嫌弃……”卢太医是宫里瞧眼病最好的大夫了,在姚万仪之前,他也曾经给别人换过眼睛,都是用狗眼换的。
姚万仪听了之后顿时发起狂来,嘶吼道“你个老不死的!居然要给我换上狗眼睛!
告诉你!我就要那个薛姮照的眼睛!快把她的眼睛挖下来给我!”
她本来是要害薛姮照的,可是薛姮照却毫发无损,而自己竟被挖去了一只眼睛。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旁边人听着都不知是何意,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薛姮照和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