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解释。”迪莉雅举着写着“谢谢参与”圆球,面露不悦,“不是说百分百中奖吗?”
“……啊,有时候……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小失误,哈哈哈……”服务员语塞,艰难圆场,“您再抽一次!我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真的吗?”女孩一脸将信将疑,然后又抽到了一个“谢谢参与”。
服务员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他猛地抢回袋子,打开一看,就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谢谢参与”。
在这一刻,他毛骨悚然。
他很清楚,这个袋子里球体只有微笑、大笑和狞笑三种,根本就不可能有“谢谢参与”。更何况,为了保险,他刚刚又用神力将球洗牌了一次。
除非……制造“谢谢参与”的人比他更强。
服务员的手开始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了下来。
“不好意思,尊敬的客人。”他吞了吞口水,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是我的工作失误,我、我这去给您换……”
“弗拉迪。”在他即将转身的瞬间,女孩叫了他的名字,“你看那是什么?”
迪莉雅的手指指向了窗外,鬼使神差般,弗拉迪顺着望去,就见到了一只澄黄的竖瞳。那只眼睛是如此之大,一只就占据了整个窗框。
是龙!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车外有一条龙!
弗拉迪知道自己不该害怕,毕竟他在传说里也曾经变出过巨龙,但当那庞然大物在车外翱翔,坚硬而有光泽的鳞片在窗外一闪而过时,他突然感到了无法控制的恐慌。
……他怎么能变出过这种怪兽?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彻底挣脱了他的控制,野蛮生长了起来。恍惚间,弗拉迪感觉自己并不是站在狭窄的甬道中,而是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一头恶龙舒展着遮天蔽日的双翼,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巴,耀眼的火光在喉咙中闪现。
要跑,不然会没命!
在新生念头的驱使下,弗拉迪冲着反方向疯狂奔跑。他的手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被及膝深的大雪绊了又绊,但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又是那般强烈,逼得他手脚并用,在雪地里摸爬滚打。
不能停!
强烈的念头支配了弗拉迪的大脑。他拼命奔跑,腿掉了有胳膊,胳膊掉了有躯干,躯干没了还有鼻子,最后只剩下一颗头颅陷在了雪窝里,只能眼睁睁看着烈焰降临。
“啊!”
已经在龙炎下化为“灰烬”的男人睁开了眼,当他看到眼前甜美微笑的女孩时,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从地面上炸了起来,就在他即将撞破玻璃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平淡的“回来”。
然后他就真的“回来”了。
服务员的脸皮向融化的蜡一样从脸上滴落,尚算完好的眼睛里溢满了惊恐,但他却忠实地执行了女孩的命令,手脚并用地“爬”回了推车前。
“你认得我?”迪莉雅歪了一下头。
“没……没……”恶戏之神整个身躯趴在地上,脸颊黏在地板上,口齿不清地回道。
“也是,”迪莉雅点点头,“你出现的时候,我应该早就‘死’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死在‘信仰战争’的冤魂,万火之祖的手下败将。”
听懂了女孩的言下之意,弗拉迪眼中的恐惧更深了一度。
“咔嗒。”一颗门牙从他已经半化的嘴巴里脱落,掉到了地板上。
“哦,你真可爱。”女孩笑着说道,“这个年纪还怕鬼吗?”
作为回应,弗拉迪的眼球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他快死了。
趴在阴冷的地板上,四肢像死狗一样瘫软,五官融化得像冰淇淋,弗拉迪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他嘴巴大张,恶臭的脓液从扩张的喉管里向外喷涌,将仅剩一个轮廓的头颅整个泡在了里面。
弗拉迪想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抛弃这具已经腐坏的身躯,却发现寄身的这滩“软肉”瞬间变成了铜墙铁壁,把他牢牢地困在了这座名为死亡的牢狱里,试图带着他一起奔赴生命的尽头。
这是手下败将?
他的眼中终于迸发出了绝望。
跟“她”相比,在众神之巅耀武扬威的穆拉赫特就像是一个挥舞着权杖的婴儿!
这种存在能死在“信仰战争”?
这是什么低劣至极的玩笑?
“让我们说回主题。”披着甜美外衣的存在继续说道,“我听他们叫你恶戏之神,说你在艾萨克冰原上跟其他人打赌,变出了一条恶龙,烧出了北地三城。真是个好故事,人设突出,行为鲜明,让人印象深刻。哦,还能有助于旅游。”
艾萨克冰原?
这个古老的称呼一出,弗拉迪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迪莉雅微笑道:“如果不是我当时就在那里,都要信以为真了呢。”
弗拉迪瞪大了空洞的眼眶。
“我还记得那一天,是差不多是午后,穆拉赫特自称为世界之王,把自己变成了一头龙,想要我臣服于他。”迪莉雅挺怀念的语气说道,“然后我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从高空中坠落,砸开了冰层,直接摔进了冻土,又冲了出来,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