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辰走出教坊司大门,此时不过刚刚天明,只见路边停靠着一辆马车,马夫站在一旁焦急的冲着车厢内唤着老爷。
马夫的举动引起了陆少辰的注意。透过轿帘,陆少辰见到车厢中躺着一位老者,此时脸色苍白,好似昏迷不醒。
陆少辰定睛一瞧,这不是褚文曲褚老不羞嘛!
慌忙上前几步冲着马夫问道:“呦,褚老夫子怎么了这是?”
马夫焦急的说道:“老夫子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
陆少辰见状跳上马车,摸了摸褚文曲的脉搏,发现心脉不齐,赶忙一连点了他心口两处大穴,又替其揉了揉胸口,掐了掐人中。
好半晌褚文曲才缓过劲儿来,望了陆少辰一眼,疑问道:“陆小子,你回来啦?活着就好啊!”
陆少辰见他缓了过来,脸上有了血色,高声笑道:“您老才是活过来了,话说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不在书院颐养天年,总往教坊司跑什么玩意儿啊?昨夜是不是马上疯?”
褚文曲靠坐起了身子,有气无力的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瞎喊什么玩意儿。”当下吩咐马夫继续赶路,驾车回书院。
陆少辰见其好转了,正要告辞。褚文曲拦道:“你送老夫回去,老夫与你说说话。”
陆少辰想了想说道:“好吧,不过您老可别死半道上,回头再讹我银子。”
褚文曲教训道:“混小子,嘴忒损。少年人,就算不热衷于功名利禄,可总泡在教坊司算怎么回事?”
陆少辰玩笑道:“那不是我崇宁文坛总舵在教坊司嘛,您老带头带的好!”
褚文曲一瞪眼:“少胡说八道!不过,你此番出使苗疆做的不错。你对当朝局势怎么看?”
“怎么看,拿眼睛看呗,还能怎么看?”
褚文曲问道:“你是不想对老夫说实话啊?你有所顾忌?”
“我有啥顾虑啊,我一个乡野小子。”
“……”
马车缓缓而行,良久之后,陆少辰将褚文曲扶到鸿儒书院,二人站在广场之上。
褚文曲挥散前来搀扶他的学子,冲着陆少辰说道:“陆小子,你执掌内庭,情况比老夫料想的要好的多,更是连番立下了大功。老夫我岁数大了,自觉时日不多,今日有几句心里话想跟你念叨念叨。”
陆少辰点头说道:“啥呀?”
褚文曲一指身旁的鸿儒书院创始人石砚舟的雕像,叹道:“我鸿儒书院后继无人,老夫大限将至。往后只怕文官一脉就此一蹶不振。单靠王守仁王大人还不足以服众,望你瞧在石宗主的面子上,往后对文官多多扶照啊!”
陆少辰抬头望了望石砚舟的雕像,说道:“褚老夫子,你恐怕所托非人了。小子我是执掌内庭没错,可也不过是因为段师伯等人不在朝中,我代为关照一二而已,我不参与朝政。”
褚老夫子接着说道:“你比段老狗等人要心善。段无涯是吾皇忠犬只知道咬人,赵南天有勇无谋,唐芳华诡计多端。内庭三首千方百计的打压我文官一脉,以后如果这三人对我鸿儒书院举起了屠刀,还望你手下留情啊!”
陆少辰说道:“老夫子,你错了!内庭听命于皇上,他们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们三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皇帝亲政,掌控朝堂而已。
你想让陛下清理朝堂的时候对文官多一些照顾。可是你想过没有,陛下年幼那些年,大权在太皇太后和太后手里之时,你们文官一脉是怎么做的?
陛下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啊!朝政皆是你们和那两位妇道人家做主,吾皇令不得出京城。真是可悲可笑!那个时候你们可曾想过要帮陛下执掌朝政?
你们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扩充自己的实力,安插自己的亲信。捞钱的捞钱,夺权的夺权。老夫子,你凭心自问,小子我说的对不对?
如今你以耄耋之龄流连教坊司,小子多少能猜出一二。无非广结人脉,用你的人望为鸿儒书院和文官一脉留下一些香火情而已。”
褚文曲叹道:“你还是唯一一个看出老夫良苦用心的人!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江山社稷不能只依靠武将,文官一旦受损,内忧外患之下必将被人乘虚而入。如今北方不静啊!”
陆少辰点了点头:“小子我没说只靠武将可以治国。您老瞧瞧石先生的雕像,他老人家为什么挂着书册,左手持剑,右手端着酒碗?
我和你们理解的都不一样。我觉得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以文治国,以武安邦。端着美酒敬八方之友,乃我朝待客之道。可如果有人冒犯我泱泱大国虎威者,虽远必诛!
我也从来不以为单靠文官或者武将一家一派就可以管理好一个国家。可我也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丈高楼朽于栋梁。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老夫子,陶尚书之事你还记得吗?那个叫菱香的可怜女人,她如今就葬在城外乱坟岗。我想替她问问您,您文官一脉有人替她惋惜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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