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永远不该是‘活着’。
费尔南多·佩索阿外表瘦高,没有丝毫力量感,斯文内敛,典雅的黑色西服套装内里显露白色衬衫,忽然如同发觉了什么似地喃喃自语:“没错……”
“你是正确的,我们活着,而且不只是活着,这便是上帝的真相。”
“自恋便是自怜。或许有一天,在未来的尽头,某人写下一首关于我的传记,然后我开始统治我的王国。”
费尔南多·佩索阿低声说。
“一些亲切的东西。”
“一些人统治世界,而另一些组成世界。美国百万富翁、恺撒或拿破仑、列宁或一个小镇的社会主义领导人,他们之间只有量的差别,没有质的不同。”
“在他们之下的就是被忽略的我们:鲁莽的剧作家威廉·莎士比亚,流浪者但丁·阿利吉耶里,海上水手卡蒙斯。昨天还替我跑过腿的送货员,给我讲笑话的理发师,以及那个此刻注意到我只喝了一半酒,便出于友情对我表达良好祝愿的侍者。”
斯普林格不由自主坐正身子,“……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威廉·莎士比亚,英国老牌超越者,隐退后转行流行作家!
但丁·阿利吉耶里,意大利已逝超越者,比威廉·莎士比亚还要早上一个年代,也是碾压一代人的强者!
卡蒙斯,葡萄牙在先前的战争前期死去的超越者,在世时缔造维护了葡萄牙帝国的异能力大国地位!
费尔南多·佩索阿作为超越级别异能力者,也太有自觉了吧?
这种平等的淡淡描述,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风格。
斯普林格撑着神色,心底开始发慌。
都说了他不是什么强大异能力者……甚至连异能力都不一定有。
这般人物,连尝试招揽都令他心惊胆战。
狗系统。
恨恨在心底暗骂了几句没用的异能力——废物一个只会为难使用者的二选一系统,斯普林格开口问:
“然后呢,佩索阿,然后?”
“先知和圣徒行走于虚无的世界,他们亦被上帝剥削。”
费尔南多·佩索阿突兀开口,说了句他人听不懂的话,然后自顾自说。
“有时候,我认为我将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一旦写下这话,它对我而言就成为永恒。”
“没有欢乐,没有荣誉,没有权力……”
“自由,只有自由。”
“佩索阿,你是否说太多了。”从一旁传来的提醒声像是昭示着什么,阿尔瓦罗·德·坎普斯指尖抚摸眉骨,“费尔南多·佩索阿,一向是最矛盾的人。”
前海军工程师笑了笑,笑容潇洒而浪荡,有种流浪的魅力,“有一个他渴望同意,就会有另一个他选择拒绝……而索阿雷斯此刻也并不在这儿。”
他靠近上半身,轻轻拍了拍访客的肩,笑着说:“比起这个……我对你口中的「不在这个时空」「不涉及与这个世界相关的机密」的工作,还是挺好奇的……”
“哈,工作,人生……”
阿尔瓦罗·德·坎普斯漫不经心地坐回去,指间夹着人工手卷烟,扔到桌面。
“啊,……这样么?”敏锐察觉到什么,斯普林格也不再纠结费尔南多·佩索阿一人,对于有应聘意向的异能力——斯普林格从来没有物种歧视。
“是未来的一个时间点,跨过空白抵达的时空,全新的讯息与世界。”
“以及,我自己。”
斯普林格想了想,抬眸笑道,“而且,还有一份刺激的工作。”
“某种意义上,并不辛苦,至少对于一名超越者的异能力来说,算不上劳累。”
“除此之外,生活压力、竞争压力,也不如欧洲庞大。”
“是个休假、探索的好去处呢。”
“当然,基本的生活水平保障——肯定比佩索阿现在要高得多。”
如果斯普林格不是他自己那个悲惨扛责任的本体,估计此时也已经疯狂心动了。
钱多事少,还能探索未知世界展开冒险……
充当度假的同时也绝不会无聊。
这不就叫做以己度人、量身定制?!
弯了弯唇角,斯普林格平静地看着阿尔瓦罗·德·坎普斯,以及默然伫立一旁的费尔南多·佩索阿。
“详细一些,”阿尔瓦罗·德·坎普斯沉思片刻,低笑着说,“我想,我有些兴趣。”
办公室的百叶窗被风吹得摇摇摆摆,斯普林格说:“嗯……让我想想,怎么说能避开禁忌,解释清楚呢?”
“时空系异能力的限制吗……”
“算是吧。”斯普林格神色微妙,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怕被历史的惯性撞成无主观意识的泥偶吧?!
江户川乱步好像随口一说的词语,在某一时刻——在斯普林格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冥冥之中,映入了他的思维宫殿。
没有理由对错,只是单纯的判断:就是这样。
这,就是事实。
好似,最初搭建思维宫殿时所用的基石横梁。
“咦,古怪。”
和斯普林格那从一开始就时灵时不灵的穿越者记忆一样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