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个走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的女人——五条律子。身为御三家的人,伏黑甚尔也听过这位五条家大小姐的名声。 她的容貌一如传言中那样光艳,身上那件用金线织造,色泽华丽的绯色和服在太阳的照射下晃动着眩人眼目的光,将她的皮肤照耀得如同山巅的积雪般明亮。他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她和那个六眼小鬼说话。低着头侧过脸,露出一小截丰满白皙的脖颈,她带着微笑,柔和的眼睛如同夜晚静谧的湖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神,听见有个异样的声音,如同蚊子在深夜茂密林间,幽冷的水边嗡鸣。在他耳边说,他总是不被看见。 密密麻麻的声音如一场瓢泼大雨,将他里里外外淋了个透彻。 不知道是不是这阵雨飘到了她的面前,她忽然停住,扭头看了过来。他也跟着停下,四目相对的瞬间,情绪沸沸扬扬地,往他头顶上涌去。 “你在看什么?”不是她的声音。 是五条悟。 远在五条律子看见他之前,五条悟就发现了他。 在很久很久之后,伏黑甚尔偶尔会想起那天她回头时,给他的那个什么含义也没有的眼神,偶尔会想,如果没有五条悟,五条律子是不是永远不会注意到在她身后跟着的他。不过他那时候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她看见,还是看不见。跟在她身后的每一刻,他都能听见自己抱怨被她视若无睹的声音。可等她回头瞥见自己,他的离开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后来再想,隐约明白,他所希望的并不在她,而在自己。 说到底,他不想要她看见那个卑劣的自己。 伏黑甚尔觉得这种心态十分可笑,也十分愚蠢,可他死到临头也没有反驳自己。他仰高头望着,放空表情,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幸好没看见啊。”话音落下,握不住的咒具砸到了地上。只听见铿锵一声,五条悟的身影紧随其后,缓缓降落在面前。 “刚刚一直忘了说,”血液反涌上喉咙口,说出口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有种腥苦的滋味。他叹了口气,勉强站直身体说,“你和你姐姐,长得挺像的。”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不出在想什么,只问:“她在哪?” 伏黑甚尔给了他一个并不算和善的笑容,“我不知道啊,你不是六眼吗?应该什么都能知道的吧,找人很容易的。” · 五条律子失明了一段时间,醒来睁开眼看见发霉的墙角和污浊的墙面时明显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的东西被摘了下来。被恐吓过的她察觉到身后坐着别人后,当即紧张地闭上眼睛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小心地在身前身后找遮住眼睛的东西,不敢回头,也不敢吭声。 “姐姐。”直到对方握住她的手腕开口,她才猛然睁开眼睛。 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望着不知道在自己身边坐了多久的五条悟,一颗惊慌失措的心顿时安安稳稳地落回胸膛,“……悟?” “在找什么?”他收紧手,眼睛定定地看着,表情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她。 “……没什么。”她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不敢说实话。 他似乎并不打算深究,只是握紧了她不放手,“……先回家吧。” 听见这句话时,五条律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放空了一半,一股说不上来的空虚感拖着她所有的情绪往地面坠落。让她难过不起来,也高兴不起来。她没出声,只是安静地往五条悟身边靠过去,直到这时,她才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惊慌地转过脸,看见此时的他浑身是血。 她从没见过五条悟这么狼狈,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总是骄傲又从容地告诉她,自己今天处理了什么诅咒,应付了多少诅咒师。每次她的担忧都会被他理所应当的态度给堵回去,他说她应该信任他,与其担心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危险,还不如站在最后为他的胜利高兴。 她摸着他没什么温度的脸颊,就像小时候那样,只不过她从前只会藏起所有的不安,赞许他的了不起。而现在,眼睛转眼间就红了一圈,“你受伤了。” 五条悟脸上的温度被她的体温同化,那颗悬在高空里无处可去的心脏掠过冷风和凉云,慢慢落回身体里,砰砰直跳。他的手动了一下,回握着她的手,低声说:“我没有受伤。” “你不要骗我。”她的目光扫过他撕裂的衣襟,最后落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眼底骤然噙满泪水。 他还是第一次在她泪水涟涟的双眼之中看清自己的脸,看清那张倒映出来的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嘴脸。他以前从未觉得困在她双眼里的自己是这么的不堪入目,如同一只自以为是的,装在欲望囚笼里的野兽。 “我真的没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