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平讲完了所有的故事后,盯着裴安竹,又说了一遍:
“所以我才说,都是命。”
“我这五十多年,找了那么多人来研究玄学,却始终徘徊于门槛,不得要领,根本无法找出破解周家那一劫的办法。”
“因此,我只能寄希望于你的死亡,我想你死了,那一劫自然就消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不仅好好活着,甚至还学的一身本事。”
郭局他们听了这些话,也觉得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被周勃平扔掉的小女婴,最后被舒云观的老道士捡到了呢?而且她还这么有玄门天赋,靠着自学,就修得一身本领。
周勃平汲汲莹莹一辈子的东西,却是小女婴唾手可得的。
最终也正是这个被他亲手扔掉的小女婴,一步步追查到现在,挖出了他的秘密和罪行。
他被抓了,周家的定海神针倒了,周家也就败了一大半。
如此说来,那个黑衣人的卦象,是应验了的。
五十多年的期限,从周雅兰出生长大,结婚生女,到裴安竹被抛弃,被收养,又慢慢长大,时间刚刚好。
“你若是当年不抛弃裴大师,说不定还不会有今日这一劫。”文涛部长没忍住插嘴。
周勃平也忍不住深想:
如果没有抛弃外孙女,就让这个女孩好好的在裴家长大,那她的人生应该就和如今的裴明珠一样。
在父母和家族的宠爱中,学习琴棋书画,修得一身名媛气质。
那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接触舒云观,也没有机会学习玄门的东西,更不会因为缺钱而直播,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裴安竹似乎是看出周勃平在想什么,她打断道: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是周家五十年后本该有一劫,还是你听信那黑衣人的谗言,把外孙女抛弃,才造成了这一劫?”
谁是因,谁是果,谁又能说得清呢?
有时候你拼了命想改变命运,可殊不知命运就像一双巨大的手,将你改变地每一条线,又推回原处。
周勃平听了这话,有些颓然,他的眼里似有泪光:
“早知周家有这一劫,怎么都避不开,就不该送你走,让你小小年纪吃了这么多苦。”
一个狼狈的老人,在这里潸然涕下,让人看着很容易动恻隐之心。
至少郭局眼里就有些不忍,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都是命。”
可裴安竹却一点也不同情这个老人。
因为她知道,那个被扔掉的、被抛弃的女孩,是真的死了,就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或许是命运促使,原主和老道士出车祸的日子,跟裴明珠出车祸的日子,竟然是同一天。
这大概是天意要让两个女孩的身份回归正轨吧。
可谁又能想得到,平城真的克原主呢?
正如那黑衣人所言,原主在平城的确过的不好,哪怕老道士想尽了办法,但原主的生活水平始终差了一大截。
到最后,她真的死在了平城,让异世而来的裴安竹捡了漏。
裴安竹像个没有感情的审讯机器,她敲了敲桌子,打破了这略有些沉重的氛围,开口道:
“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你有没有那个黑衣人的联络方式?”
“第二,你曾经推荐过一个年轻人,找彭毅康老先生装裱过一副绣像,那个年轻人是谁?”
兜兜转转,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裴安竹他们正是因为那副绣像,才顺藤摸瓜查到周家的,如今话题又回到了绣像上。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周勃平摇头,“每一次都是他过来找我的,他似乎知道周家发生的事情,每回都来的恰到好处。”
裴安竹听了这话,微微思索片刻,便露出了然的表情。
是血契。
周勃平跟对方签了血契,双方之间产生了联系,所以对方能够通过某种手段,监察到周勃平的状态,从而及时出现。
毕竟周勃平之前提过,那血契的纸张上除了写的字,还有一些其他的奇怪符号,保不齐就是某种阵法或者术法。
从周勃平的描述来看,对方能推算到五十年之后的事,很明显修为不低,本领不小,拿捏一个周勃平自然是手到擒来。
但那个人忘记了,血契是双方的。
他可以通过血契来拿捏周勃平,那么裴安竹自然也可以通过周勃平,去查找那个人的下落。
只要裴安竹的修为比对方高,对方就避不开。
除非,他主动毁掉血契。
但毁掉血契是要遭反噬的,尤其是血契还没完成的情况下,所以她赌对方不一定会销毁血契。
这样正好,给了她机会。
思及此,裴安竹心里有了主意,她问道:
“第二个问题呢?”
“那个年轻人,是你外婆那边家族的一个旁支子弟,算起来应该喊我一声堂姑爷爷,他叫凌经宇。”周勃平说着。
紧接着,他犹豫片刻,再次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他和黑衣人那个组织,应该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