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热意让夏茯有一瞬失神。
为什么他总这样,用不经意的小动作来拉进距离?望着方景澄随心所欲的样子,夏茯很难分辨它是小动物的亲昵,还是成年男性的引诱……
但不管是哪种,现在都不是时候。夏茯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她别开眼睛,低低发出抱怨:“你的准备也包含洗牙么?但我的牙齿又不好看,能不能不要开口?”
秘密行动败露,方景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啊,被发现了。我还想假装这是天生丽质来着”,以动听的声音诉说谎言,狐狸似狡黠的表情令夏茯倍感无奈。
虽然能从他时尚模特般讲究的穿着,还有身上清爽的香水味看出他注意外貌的一面,但会武装到牙齿还是有点出人意料。
“牙龈变红了、黏膜也流血了,一下就能看出来。说话的时候不会痛么?”
这算是关心他的伤口么?
不愧是好学生,居然看的这么仔细。
一想到夏茯的目光缓慢滑过牙床,红肿破损的地方便开出了“花朵”,细密的疼痛变成发烫的酥麻,内部被探究的感觉近乎一次短暂的亲吻。
方景澄用湛蓝的眼眸专注地望向她,当嘴角的笑容藏进掌心,眸光流转的样子很能给人深情的错觉。
“还好?难得要开口教人,希望自己好看点,结果稍微有点用力过猛了。”
“不过水枪碰到牙龈的确有点痛。”
如果痛就别弄那么急。他怎么还委屈起来了?
她嘟哝了一句“……臭美怪”,但推开方景澄脸颊的力度却小了许多,像是怕不小心弄痛他,还特地避开了靠近嘴唇的地方。
“是小方老师。”
青年义正言辞地强调了现在的身份,见好就收,重新坐正身体。
“好啦,我们开始正事吧!不会看牙齿的,只要跟读,让我听听发音就好。”
他在意自己的外貌,又不会拿来同一套要求烦夏茯,想亲喜欢的女孩哪里会计较那么多事。
不过夏茯仍旧感到沮丧,她嚅喏嘴唇,向他示弱:
“我的口音会有点奇怪。”
她不喜欢自己口语发音,它和微微泛黄、参差不齐、内里藏着污渍的牙齿没有区别,像廉价宾馆里陈旧的浴缸,都是没能好好保养的体现。它是蜡黄的脸、揶揄的笑、光秃秃长满草茬的学校操场以及沾满油污的餐桌,只要开口就裹挟着难堪的过去。
她已经尽力避免和同学谈及自己的家乡,连用方言打电话都会躲去阳台角落,却无法在对话里掩饰自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糟糕的发音一出口,夏茯就开始后悔请方景澄当口语老师这件事。
可对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方景澄完全沉浸在能帮上夏茯的喜悦里,他笑盈盈地望着她,眼神纯粹,语气也十分真诚: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很可爱么?我才不会笑话你。”
为了表述自己的
靠谱的一面,他还拿夏茯给自己补习的事当例子,补充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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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茯忍不住心里偷偷诽谤了一句:他可能没有穷过,才会觉得这种落后很可爱。
而且我教你那是不一样的,千万不要可怜我……
不希望方景澄“高自己一头”的心情源于小小的自尊,她也只有这里,还残存着一丝尊严,她多年来一直小心地维护着它。
夏茯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嘲笑放弃学习,但那令人不适的地方,势必会左右她对方景澄的看法。
然而夏茯仔细地观察方景澄的眼眸,却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嘲弄或不耐。
这反倒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女孩像刚刚学会说话孩子,跟着方景澄张嘴,表情非常迟疑,声音也很轻,细若蚊呐,要不语速就很快,“呼”地将单词抛出来,像扔掉一块烫嘴的山芋。
她的脸颊被热意蒸出动人的绯霞,全靠“不张嘴这口音就跟自己一辈子,张嘴才会改变”的决意,才能支持自己继续学习。
“别紧张,可以再说慢一点,那个‘嘶’要拖得长一点,和之前比已经很好了。
不得不说方景澄在口语上是个负责的好老师。相比于逻辑思维能力,他观察力、感受力似乎更强一些,能轻松捕捉到夏茯开口时细微的气流变化,及时给予指正。
夏茯猜测这就是他在球场上无往不利的秘诀之一。
短短半小时的初次课程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等到休息时间,夏茯端起水杯滋润发干的喉咙,觉得难听的声音还黏在舌头上,像赤脚踩进雨天的积水里,能感受到粗糙的沙砾和带着腥味的泥土。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彻底改掉。
女孩表情淡然,情绪明显不高。
方景澄趴在桌上,仔细观察夏茯的表情,然后委屈地瘪瘪嘴巴,建议道:
“还在生气么?等会儿我也带你去洗牙啦。”
夏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无奈地勾起嘴角,解释说:
“没有,就是单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