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如,脑海里霎时间涌现出无数纷繁复杂、相互矛盾却同样不妙的猜测。但以她温婉如水的性格,绝不可能因为一点怀疑就发声追问。
“那事情有处理好吗?”
徐忆如站起身,本想接一点室温的过滤水,但迟疑片刻,她最终还是选择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冰镇牛奶。
坐回韩易身边,小如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体,缩短两个座位之间的距离,捧起杯子,在自己的唇边留下一圈乳白色的奶渍,神色平静地帮韩易揭过了让他很是紧张的一页。
“处理好啦,签了很多新的电音艺人,欧洲和英国的公司也注册成功了。”
“那岂不是未来一半时间在这边,一半时间在欧洲。”
有一种女孩子,绝不轻易发脾气,但语气越没有波澜,就越让人忐忑不安,因为没人能琢磨透一个总是温温柔柔、巧笑嫣然的姑娘,为什么会突然把情绪拉平成一条直线。
“不会,那边有专人管理,本常驻伦敦,安托万这段时间也会给里斯本物色一个负责人。”
留心观察着面无表情,眼神毫无焦距地平视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徐忆如,韩易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学校那边怎么样?听说midterm很难,还有能把你难倒的考试吗?”
“啊,我以为你没看到嘞。”
小如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几近微不可察的弧度。
“肯定看到了呀,我还回复了吧。”
“你没有。”
玻璃杯落在桌面上的声响稍微大了一些,但真正的淑女是不会生气的。
“那节课的考试蛮多论文题的,回想起来倒是不太难啦,主要是手会写到发酸。下一门难搞一点,CMGT571,要背的theories太多了。”
“571?你都上到571了?”
徐忆如不要命的本硕连读进度,给了今年八月底才到普莱斯学院报道的韩易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是呀,不这样怎么能提前毕业咧。”
“也是哈,不然就没办法跟我一起毕业了。”
“谁要跟你一起毕业啦。”
在心里简单地描绘了一下两个人戴着不同颜色的兜帽,紧挨在万国旗下拍摄硕士毕业照的场景,小如原本干涸的眼底终于开始渗入涓涓细流。
“是为了快点学完,给妈妈多省点钱。”
“哦,说到这个……”
最近忙到脚不沾地的韩易,这才想到小如的家庭发生变故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对重生之后的他来说,许多记忆在大脑里都是这样运作的。
以为是所有人都应该习以为常的事物,却在这条重启的时间线里方兴未艾,甚至难寻踪迹。
“你那边……钱够不够用啊。”
韩易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中的餐叉,怎么也找不到委婉的方式问出这句话。
“干嘛这样问啦,你很奇怪欸,我这么宅,钱哪里会不够用。”
这是今晚让徐忆如反应最激烈的一句问话,不需要是心理学专家也应该知道,一个人接收到某条信息后产生的情绪波动越剧烈,说明它对这个人的影响越大,也能从侧面验证出信息本身的真实性。
妈妈那边钱到底够不够?老实讲小如自己也不知道,离婚之后她反复追问过多次,但妈妈对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只字不提,只是每个月继续定期给她汇款,甚至数额还更多了一些。
很多时候,行动比言语更加掷地有声,对于徐忆如这种总是习惯换位思考,站在对方角度进行推演判断的女孩子来说尤其如此。
一切不必要的支出都被小如一刀砍掉,除了每周一次的超市扫货之外,韩易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徐忆如几乎是以闭关修炼的方式在生活。
晚上十点钟准时闭眼,为了给极其注重休息质量的自己凑够八小时的睡眠时间。白天饿了就做一点十分钟内能完成的快手菜,困了就把旋转椅滑到床边,将脑袋搁在被单上,闭眼揉揉太阳穴,直到精疲力竭的自己看东西不再重影,就立刻继续学习。
韩国城车水马龙的夏日繁华,与小如一点关系也没有。事实上,这段日子里,公寓里的她已经过得失去了时间概念。
上完课回来之后,只有跟韩易发信息时,她才会顺带留意到聊天框中央浅灰色的时间。
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各种各样排解负面情绪的方式,但乖巧懂事的徐忆如从来就没有别的选择。她所受到的教育,她被灌输的理念,和她用二十年时间打磨成型的人格,让她只看得到一条可行的道路。
那就是,以最严苛的自虐式标准,逼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最高效地完成这一阶段的人生任务,用这种方式帮妈妈缓解压力,也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离婚这件事,虽说和孩子本身关系不大,但他们却是受影响最深的那群人。无论年龄大小、智力高低,人生中最依赖的一对组合忽然分开,就像一座乐高积木堆砌的城堡瞬间崩塌。不可能让它就那样散落一地,不管需要多长时间,孩子们总得找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作为胶水,把他们的世界重新粘合起来。
有的人会从父母身上找理由,有的人会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