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江华拿着盘子,继续道:“我看在胎体和制作工艺上,这几个唐青花盘和唐三彩非常像,特别是烧制工艺上,极有可能和烧制唐三彩一样,用的是先烧制出素坯,再施釉重新入窑烧制的二次烧造法。
前些年看过些资料,70年代那会对扬州唐城遗址进行过,出土过不少唐青花残器,很多只剩下残片。
虽然没法拼凑成整器,但还是解决了青花瓷最早是在唐朝还是宋朝出现的争论。
后来在杭城和洛阳也发现过唐青花,基本也就是残片。
前些年有研究部门对在扬州出土的唐代青花进行过分析,推断那批出土的青花很可能出自唐代巩义窑。
现在唐青花的完整器除了这四个盘子,也就在美国波士顿博物馆里有一件唐青花花卉纹碗,丹麦哥本哈根博物馆还有件鱼藻纹罐。
张先生,如果你认为这些盘子是巩义窑的,那它们就是巩义窑的。”
最后这句有意思:你说啥就是啥!
说到这,陈江华耸了耸肩膀,大概这两个月和一帮子语言半通不通的西方伙计混在一起,不自觉学来的。
张楠一听,笑了起来:“我说江华同志,你是把农馆长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哈哈!”
还是因为:你说啥就是啥!
考古嘛,尊重事实、历史很重要,但有时候还真像陈江华说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实用主义能跳出来耍耍威风!
要知道在2016之前,都还有人认为“黑石号”上的四只青花碗根本就不是华夏烧造,是当初阿拉伯地区的产物!
这样的“高论”到了2016年才破产当年50余名中外陶瓷专家联合考察了豫省巩义黄冶唐三彩窑址,发掘后达成共识:这处窑址在唐代除了生产唐三彩,还是青花瓷产地。
而且认为青花瓷与唐三彩一脉相传,唐青花应该是由唐三彩中的蓝彩发展形成。
后来复旦大学高能物理研究所还用无损质子激发荧光技术,对杨州出土的唐青花瓷和巩义黄冶唐三彩窑烧制的陶蓝釉片进行化学测试,发现二者的成分完全一致,可以肯定巩义黄冶窑是烧造唐青花瓷的窑址。
考古就是这样,不同意见总是会跳出来,就算巩义窑的“一致意见”出来后,圈子里对唐青花的非议照样会有。
张楠这会说这四个盘子就是传说级别的唐青花,将来跳出来说三道四的人还是会有,不过张楠压根不在乎而已玩古董吗,这种不同意见都是乐趣之一。
要是反对意见听着不舒服,那就不去理会就是,千万别去打擂台,不然太累!
张楠上辈子见过最早的青花瓷是宋青花,剡县宋太常寺主簿周汝士墓里挖出来的一只青花碗:非盗墓,文管会抢救性考古挖掘,自己去凑了凑热闹而已。
说实话,任何一项技术在其初创之时,这水平总高不到哪去。
宋青花的外观质量看着都和清代一些粗制滥造的民窑有得一拼,至于这唐青花也是如此,四个盘子的瓷胎和釉水厚度都搞得不规则,看着七高低的。
但就因为它们是唐青花,所以在陈江华眼里及其珍贵!
那在张楠眼里如何
用越窑青瓷来打个比方,如今的张楠只会看得上唐、五代期间出产的秘色瓷级别越窑,至于东汉时期的原始越窑
看不上!
这唐青花也是类似的道理,只不过青花瓷影像巨大,所以对这四个盘子高看了一眼,但绝对不会将它们当什么特别重要的宝贝,这也是自个和陈江华这样的博物馆研究员之间最大的区别。
这个集装箱库房里也有个小架子,在盘子放回水桶后,陈江华抓了块毛巾擦了擦手,打开了架子上的一个板条箱。
里边有不少纸屑和布袋。
打开箱子后,陈江华对着张楠道:“一共42件金银器,原来都暗藏在沉船地舱的夹层里,件件都是精品。
都是唐代的流行款式,加上同时发现的大量青铜镜和国内的考古参考资料,可以初步断定是扬州出产。
史料记载唐代时扬州不仅仅是金银器制造中心,还是集散地,这次可以证明当初扬州一带的金银器不仅供奉唐朝皇室,还拿来出口。”
东西张楠自个翻,有一件的金带棱胡人乐师杯,每面有一手执乐器的歌舞胡人,不用陈江华解读,张楠就感觉这杯子和前些年何家村出土的一对金杯款式差不多。
主要出现在中国北方地区,没想这次都跑赤道来了!
这里都还有多件银盒,都是曲瓣型,整体造型如花朵或云朵,纹样是缠枝卷蔓、飞鸟奔兽,同类的器物在唐代出土器物中多有发现。
张楠最喜欢这里的一只做工超级精湛的方形金盘,盘子在中心还雕琢出了花样繁复的“卍”字图案。
阿拉伯海船上出现佛教符号的器物,也很有点意思。
陈江华手里有个记录本,上头记录着出水的长沙窑瓷器超过五万六千件,最多的是碗,其次执壶。还有杯、盘、盂、盒、罐、熏炉、油灯和生肖瓷塑。
连那个带有“宝历二年七月十六日”铭文的瓷碗都被他发现,这会单独存放。
写有“湖南道草市石诸孟子有名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