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伐的木头,要运到装车场,即便是归楞作业,也得是运到距离铁路沿线比较近的楞场才可以。
但伐区一般都在山上,这中间的距离挺远。
要是拖拉机来集材的话,就好说了,直接拖拽着木头到装车场就可以。
但是人工集材不行,人抬着大木头走出挺老远,不等到地方,就累懵了。
所以人力集材,就得找点儿巧办法。
因为集材运输要按照图纸,一条沟一条沟的集运。
所以在刚上冻的时候,沿着山间沟塘子,提前修好冰沟。
一些拐弯的地方,要用遗弃材做挡墙。
等大地封冻后,将沟底的雪都拍实,往沟里浇水,使整个儿沟结成光滑的冰面。
一般在元旦前后,冰沟彻底冻实了,将木材滑放到楞场附近,归楞即可。
这种方法,有的地方叫串冰沟,也有的地方叫抽林子,或者放件子车。
眼下冬季采运刚刚开始,还不到滑放的时候。
盛希平一边安排几个岁数小的知青去修冰沟,一边带着人,把木头运到沟塘子的沟口附近。
将木头摆成鱼骨状,这样等着滑放的时候最省力。
八個人抬着大木头,来到沟口。
盛希平喊着号子,八人一起弯腰,将木头卸在地上。
然后卸下掐钩,再用杠子在木头小头撬动几下,将木头斜着摆在沟口附近。
木头总算放下,众人都松了口气,有人摘下柳条编制的安全帽,擦了擦头上的汗。
林业的安全帽可以冬夏两用。
安全帽上部用柳条编制而成,夏天就这样戴在头上,防备树上的枯枝掉下来砸在头上,或者在上山的时候被伸过来的树枝划着。
柳条帽两侧二部安着拉锁,冬天安上两只用长毛狗皮做的耳朵帽子防寒。
知青队夏季没给发劳保,到了冬季采运期,别的没有,安全帽必须得配发。
这安全帽戴着不咋好看,有的人见着就说是跟智取威虎山里面的小炉匠那样,有点儿滑稽可笑。
但别小看了那帽子,十冬腊月的天气,山上死冷死冷的,有这毛茸茸的帽子护着耳朵,不至于把人的耳朵冻坏了。
“希平,你看按照目前的进度,咱们打算在元旦之后开始滑放木头,赶趟儿么?”
陈维国喘着粗气,问盛希平。
“应该没问题,咱这片伐区小,上头给咱定的任务额也不算太大。
大家伙儿多用点儿心,我估计年前就能干完。”
盛希平上辈子包过林场不少活呢,经验在这儿,所以很有信心。
“其实要我说,咱几个都多余来山上受这个累。
这玩意儿一冬天累死累活的,挣那几百块钱,还赶不上跟着你上山打猎呢。
这一冬天,咱不得打老多东西了?
多卖几个黑瞎子胆、猞猁皮,啥都出来了,不比在山上受这个累强啊。”
陈维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维国,话不是那么说的。咱们打猎是自由,可没啥前途啊。
咱是知青,上山来接受锻炼的,咱在林场的表现,直接关系到往后的前程。
将来不管是招工,还是当兵,表现不好没咱的份儿。”
盛希平一听,就笑了。
咋说呢,这要是回到八十年代那时候,他肯定摔耙子不伺候猴。
谁闲着没事儿跑山上来出这个憨力?一天天累得要死,这一季下来,也没多少钱。
可眼下不行啊,这个年月不让做买卖,承包到户也没开始,啥都干不成。
盛希平是会打猎,可打猎不能一辈子。
打猎也好、挖参也罢,还是打松籽薅牛毛广,这些统统都叫副业。
不管得多少都是偏财,不能当主业干。
尤其是这几个小哥们儿,都跟在他身后习惯了。
要是盛希平说不来山上干活,那几个肯定就跟着不来了。
这哪行啊?在爹妈和一众长辈眼里,岂不是成了盛希平鼓动这几个小哥们儿,不务正业么?
林业局以后如何,最少也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眼下,还是得带着小哥几个,稳稳当当干活,能招工的尽量还是招工,这是正经出路。
招了工,领着工资,副业该干还可以干,到时候有两份儿收入,这多好啊?
陈维国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嗯,也是。不管咋说,还是得招工才有出路。”
“走吧,回去干活,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顾眼前。”
盛希平招呼那几个人,一起往回走。
目前林场三十来个男知青,王建设和张志军给李大壮当油锯助手,潘福生领着两个岁数小的去修冰沟,高海宁带着俩人造材。
其余人大致分成三组,都抬木头。
眼下是先进行上半段工序,尽量抓紧时间伐木。
等到过了元旦,将木头滑放到下面楞场,通过检尺员检尺之后,才能叫产量。
知青队独立核算,属于承包性质,多干才能多得,所以这些知青谁也不敢懈怠。
不光是知青,正式工人也一样,冬季采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