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百姓们的祝愿和心声,情绪多年没有外露的冉老爹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为官多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弄虚作假他见得多了,可是依旧会为这样的赤诚之心而感动,这一路走来,他一开始靠自己,最后却在麻河待了五年而没有升迁的机会。
后来,青竹开始大放异彩,让他这个做爹的也能跟着沾光,即便朝廷官员们有所异议,讽刺他同进士的出身,可是最终他还是顺利升迁到开州任同知。
他知道,这一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女儿,是她的聪慧才智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这一路,他有过许多惶恐,也有担忧,担心女儿会被人欺负,担忧自己能不能胜任。
在这样的心路历程中,他每晚都辗转反侧,想着要怎么做好自己的本职,要让那些看笑话的人看着他一路高升。
他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当上大官,其他官员都不敢欺负自己,不敢欺负自己的家人,也担忧过若是做不好,会不会连累家人。
遥想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的读书人,可是做了官后,却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而没有和同僚上峰斡旋的本领也报国无门,除非是天才中的天才,人才中的人才。
离开麻河那日,也有这样大批的百姓前来相送,他们也是同样怀着对自己的不舍和期待,看着他走到了下一段旅程。
好在这会儿是在马车中,并无人看到他的泪流满面和嘤嘤哭泣,擦干了眼泪,他深感一身轻松,这就是人们说的轻舟已过万重山吧?
大梁有大好河山,他这才走了几个,属于他的路从麻河开启,哪里又是尽头呢,他经历了大风大浪,如今已不觉得升到更高的位置是一件好事。
也罢,那就顺其自然,坚持自己做事的初心,任由时光来雕琢,来评判,自己这沧海一粟,要想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痕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冉老爹的伤感或许只有一直贴身跟在他身边的夏至才能知道一二,夏至默默赶着马车,他们一家五口如今也要跟着老爷去往下一个旅程。
老爷特许自己的儿子跟着少爷一起念书,还请夫子给他开了蒙,以后他若是自己有能力,像少爷这般考取功名,他就能去奔自己的前程了。
他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跟了老爷,第二幸运的就是遇上了大小姐,从此改变了他的命运,从一介奴仆,变成平民,家中子嗣有望,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一辈子追随老爷,陪着老爷,跟在老爷的身后看看他能走多高。
王姨娘和李姨娘掀开帘子,望着远去的城门,心里有许多不舍,不过想到她们如今的目的地,心里也高兴起来,那里离京城近啊,以后若是去京城,也比现在方便。
“我看青梅和八皇子的事八九不离十了,姐姐,你真是好运道,竟然有一个伯爵府的女婿,以后女儿还要嫁给皇子,哎,青菊那孩子竟然不着急,我说让她给她大姐说说,在京城给她相看一个,她也不愿意,非要自己找,我真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她偏偏还不着急。”
“缘分嘛,早晚都会来的,你要相信青菊,她也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哄骗的,有自己的想法,你看看咱们家大小姐,可不就是有自己的主意,如今的日子过得不比谁好,咱们都只是做姨娘的,可不敢将几位姑爷称为女婿。”
“是我糊涂了,这心里着急就说错了,我也不指望青菊找个高门,就盼着她遇到一个真心待她,家中也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家就好,可她就是不着急,你说等咱们到了苍州,要不要给大小姐写封信,请大小姐劝劝她?”
“请大小姐劝她,我只怕再劝,青菊都不想成亲了,你忘了当初大小姐也没有成亲的打算,老爷也不着急啊,只怕那时候大小姐就没打算过嫁人。
青菊那孩子心里要强,自从小时候那些事后,就一心要学着大小姐的样子,以后也做个不用靠人就能活得好的人,她看着温柔,我却觉得比青兰还要有主意,你可不能逼她,逼急了和你寒了心,以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哎,是我的错,当年我是猪油蒙了心,做了那些糊涂事,才让那孩子从小就没个孩子的样,一脸老成,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笼着愁绪,她每每见了我们都带着笑。
可是我哪里会感受不到她的自卑,我真不是一个好的姨娘,大小姐说得对,童年的不幸将会伴随一生,我后来再怎么弥补,我们之间始终都还有一条隔阂。”
王姨娘想到以前自己的做的那些蠢事,恨不得给当初的自己几个大巴掌打醒自己,青菊也是被自己害了。
一时间,马车里都有些沉默了。
青竹一家,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宣国公带着人骑在马上,青竹带着孩子坐在马车里,这一次带上了许多阿弋的东西,收拾起来都多了整整两个马车。
有的是京城好友们得知他们要离开,提前来送的,有的则是宣国公置办的,出门见着什么,都要想想重孙女能不能用。
青菊姐弟等也都一同离开,不过他们是一南一北在城门口就分开了,叮嘱了几句,又和前来送行的青兰等人寒暄了一会儿,马车晃悠着,迎着早晨的阳光离开这个繁华的都城。
阿弋上了马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