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没困。
他在思考两千万宝钞的问题。
不是再加两千万的问题。
沈泉提出的事情,朱厚照不是没有考虑过、心动过。
毕竟,目前的情况,的确是他只需要再拿一批几乎没成本的宝钞,就可以继续捡钱。
但……
朱厚照的直觉告诉他,显然不能这样竭泽而渔。
因为,太祖太宗显然就这么干过,这样的大缺大德直接把鱼儿甚至鱼苗都一网打尽了,直接让宝钞都变成了废纸。
讲白了透支了他们朱家的信用,让人们不再信任他们家。
说得更加严重一点,他们爽是爽了,可两把就把金融权力给挥霍掉了。
他现在好不容易通过宝钞重拾金融权力,哪能因小失大。
朱厚照也见识到了这个金融权力的可怕,怎么会甘愿放弃。
有权就有钱。
一次性就把权力兑换成钱了,那显然是不理智的。
朱厚照考虑的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金陵这些肥羊的钱,不能一次性的薅光了了。
不然人家怕了怎么办?
此外,克利夫兰还提到一点,这种操作方式能够吸引全国的银子。
这个事情,已经得到了验证,扬州、徐州、淮安、苏州的大肥羊们都提着银子入场了。
这还是因为时间太短,路程太长,有些地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入场,就已经造成了这种规模。
如果等下一次时间再长一点……给银子赶路的时间,三個月后太祖诞辰,不就刚刚正好吗?
全国银子,那该有多少。
两百万白银和两千万白银,朱厚照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为了可持续性竭泽而渔,朱厚照考虑的,不是再加两千万的问题。
而是……他先前加水进去的三千五百万宝钞,如何不被大家发现的问题。
他已经开始考虑收场工作了。
徐云妙他们已经展示,她们每次都以两千万或者两千五百万宝钞的规模估算整个池子里面有多少宝钞。
他贸然一次性又加了一倍,显然瞒不过有心人,更何况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损失了两三百万……
这个问题不解决好,他的这个金陵交易市场这个给他敛财的宝贝,可能也会无疾而终。
“要不,把锅推给宁王他们?说他们造了假钞?”
他脑海之中很快出现了背锅侠,两千万宝钞的缺口,苦一苦藩王,显然是个不错的理由。
“不不不……宝钞的真假,已经在前几天让云妙等人通过大明银行告诉大家了。朕印的那么多,都是真家伙。这个借口……怕是没有人信。”
“还有,宝钞来源是朕!朕也和大家说过,这么多宝钞是从孝陵里面拿出来的陪葬用品……只有两千万。”
朱厚照很快甩出了这个念头,不是他不想做。
而是这些天有关宝钞交易的各种问题漏洞,都被徐云妙和那些炒宝钞的玩家们给自行修补好了。
他想要从源头修改东西,都不太可能了。
“要不,先走一步算一步……金陵那么多百姓,五千六百万,六千万贯宝钞分散下去,每个人也就几十上百贯吧,应该不会发现,人家百姓就是想要留着等最高价出手呢?”
“还有就是……宣称有人掌握了印真宝钞的方式……”
“实在不行,等宝钞崩盘的时候……朕出来好心,加一点点价,十两银子收回六千六百手宝钞,嘶……这也差不多是六万两了……”
“收回两千万贯,就要十二万两……貌似,也不多。”
“总之,不能承认是朕印的。”
“也不能宣布宝钞是假的……”
一瞬间,朱厚照脑海之中已经有了很多种办法,都是比较缺德的。
没办法,置身金融……良心那是什么东西?
朱厚照无形之中,小心肝显然也被染黑了一些。
“求求你!相公!不要!”
“不要再去赌了!”
“这可是我们家最后的家底了!”
就在朱厚照深思的时候,他忽然感觉马车停了。
然后一道尖锐的妇人哀求声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朱厚照打开窗户。
“陛下,前面有点情况,好像是一对夫妻,正在因为炒宝钞的事情争吵!”
沈泉小心的挡在他前面,周围的孝陵卫也不自觉把朱厚照保护在中间。
“哦,是吗?朕看看……”
朱厚照反而多出了一股好奇,也往不远处看过去。
这时天已经亮了,他能清楚的看到,是一个大宅子面前发生的争吵。
“滚!你这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现在宝钞价格如此疯狂!我再不加仓,前面输的全都没了!”
“这一把,显然是我绝地翻盘的好时候!滚到一边去!”
“我只是临时急用!”
“来人,把这个泼妇拖走!”
男主人一脚把妇人踢开,然后顺手还拿出房契:“赵二爷,你看看,我这院子,能抵押多少?”
“什么?老爷,你还要抵押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