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雀室内摇橹四人听了对生活舱划桨的水手呼喊传令,木梯处的鼓手当即改变鼓点旋律,众人开始倒着划桨。
见船速降下,黑熊调整白羽箭水平方向,宣良雀室摇橹四人呼喊:“左两分!向左两分!三分!再多些!”
黑暗中,头船刚入泗水微微调整船头就被强劲水流卷着加速脱离河渠。
随后是第二艘船,第三艘船,就连乌篷船依旧被绳索拴着被拖到泗水。
船队全员返回泗水,可新的命令下达前,水手们依旧在倒划桨。
宣良大口喘气,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黑漆漆风雨夜里行船,实在是太过刺激,比战阵搏杀还要令人胆颤。
不是怕死,而是这种事情已经不是跟人斗力斗智,而是跟凶恶危险的大自然做斗争。
风雨夜里行船作战,此前想都不敢想!
稍稍平复情绪,宣良抬头询问:“渠帅,敌我攻守易势,可要截杀贼众?还是逆游而上,袭其家眷后队?”
不需要思考,宣良本能的认定对方的妇孺老弱在上游。
抓了对方的老弱妇孺,软肋在手,自然能迫使青壮投降。
然后择其精壮编训为部曲,他已经熟悉了江东的这一套征服流程。
“我不想多事,也不想白吃这个亏。”
黑熊说着反手就将卡片朝北岸投掷而去,四名黑仆从跟随两名黑武士出现在渠口光秃秃的两岸。
黑武士提刀就奔着人影冲杀而去,呼喊声隔着雨幕、泗水激流声响很难传到船队这里。
黑熊视线内,隔着雨幕隐约能见到一些轮廓,黑仆从步伐笨拙蹒跚跋涉在烂泥地里,还有失足滑倒的。
这些就算靠近也没杀伤力,只能为黑武士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方便黑武士快速破敌。
一对一时,一两招内就能解决对面;一对二时会被格挡或牵制,三五招才能得手。
当对面人越多的时候,一个黑武士的话,基本上很难打出有效攻击。
当然了,如果敌人背对你,再多的敌人,都是一刀一个。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对面一哄而散,黑武士追索砍杀,血水被雨水冲刷淌入河渠、泗水。
黑仆从狐假虎威倒也没人敢靠近,七八个呼吸里黑武士砍翻十几人后与黑仆从一起消失。
张丰被一刀击落佩剑,后退之际腰腹被对方刺了一刀,脚下打滑一屁股蹲坐下,于是躺在烂泥地上疼的发不出声音。
他瞪圆眼睛满是惊恐,刚刺他一刀的夜袭甲士就那么突然消失了!
惊骇之余,更是感到无比倒霉……自己多退哪怕一只脚掌的距离,就那么一点点距离,就能免受这致命一刀。
好在这刀没能贯穿,反而出血甚少,少的让张丰不安。
张丰久久回神,就听到边上有人手脚并用往来爬,满地泥水湿滑,还有那人的喘息声音。
“救我!”
张丰发出声音,旁边那人循声靠近声音干哑:“张大哥?贼人呢?怎么就突然……”
正问着话,靠近张丰抓住了张丰的手,随即就起身拉张丰,张丰腹部疼痛也咬牙坚持想要站起来。
只是刚站起来,对方手里短刀就捅入张丰腰侧,并扑着张丰向后栽倒。
剧烈疼痛惊骇之下,张丰面容扭曲,短刀在对方手里搅动,张丰疼的发不出呼喊,嘴里呜呜,浑身紧绷两三个呼吸,徒然瘫软。
“呸!”
吐一口,又朝张丰脸上抽了一巴掌,这人抹黑爬向河渠,而河边惊慌的众人还在混战。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楚,早在雨水里泡透,又遇袭不知敌人多少。
为自保,只能无助又疯狂的攻击身边出现的任何人影。
吃了这么大的亏,张丰今晚不死,也活不到天亮。
混战持续片刻,终于有人将保存的芦花火绒引燃,随即就把搭建草庐的一捆捆芦苇引燃。
珍贵的火光照亮渠口两岸,已不见了破围而走的大船。
火光安抚了惊慌情绪,残存的人陆续向火堆处聚集,还将岸边的芦苇束拖过去。
也有人在这微弱光亮下乘船而去驶入泗水,随即被上涨的汹涌泗水卷着向下游而去。
没有庇护所,雨夜和寒冷对人的伤害太沉重了。
比起黑武士杀死的十几个人来说,夜里淹死的、吓死的、混乱中被杀的,风雨伤寒后病死的,哪个都比黑武士凶猛!
船队,黑熊回头看渠口处燃起的火光轮廓:“对方首领之勇敢,实在超出我的想象。”
难道不知道行军打仗外出包围敌人城池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扎好自己的宿夜营地?
别说打仗,就是去山野狩猎,也要先考虑过夜、照明两项问题
只是对方很多芦苇被水冲走,雨水又打湿了很多岸边芦苇,那火堆又能燃烧多久?
除非,火堆熄灭前浇注足够的鱼油。
稍稍想了想那边的事情,黑熊就认真观察泗水河道,手里的白羽箭也收了起来。
或许可以直接在雀室、木台之间做个指示舵,仿佛方向盘一样。
自己旋转方向盘,引动雀室里的圆盘转动……雀室里的尾橹手就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