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钩月纤细,更显的群星璀璨。
草庐内,草庐内壁涂抹了一层黄泥,外层披着的一层草束散发一种独特的清香。
黏在一起的两个人难分难舍。
甄宓低声抱怨着,草庐内地面虽然硬化,也铺了席子。
可草庐本身就很适合昆虫躲避、寄居,她厌倦了与各种小虫子打交道的生活。
听着她絮絮叨叨讲述,本来不怎么困的黑熊眼皮越发沉重。
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甄宓推了推见没有反应,可能是倾诉也让她压力宣泄一空。
整个人也被疲倦击垮,眼睛闭上也就跟着睡着了。
天色渐渐麻亮,甄宓最先睡醒,见黑熊睡的昏沉香甜,不忍心打搅,抽身而起,跪坐在水桶边上洗漱清洁。
随后在土陶碗里点燃一团搓成的艾草香,草庐内艾香烟气开始弥漫。
甄宓则取出三套新衣物,来回挑选搭配。
这时候黑熊被艾香熏醒,起身展臂握拳紧绷浑身筋肉,稍稍活动一下四肢躯干,又懒洋洋躺下。
甄宓抱着挑选好的衣物来到胡床边上:“郎君,刘公子晨间开拔,不去相送?”
“我和他的交情用不着这样。”
“这人单纯,蔡瑁派人送信要赎吕常,他竟然相信了。也不知道使者回去,蔡瑁信不信。”
蔡瑁会帮忙赎身吕常?
愿意搭救吕常的人,怎么可能求到蔡瑁那里?
黑熊说着闭上眼睛,拒绝眼睛接受外界信息,脑海里顿时就轻松惬意了许多:“一個月前来析县时我们七八百人,后来甘宁带五百多人来投。你知道现在我们有多少人?”
“妾身如何能知?倒是郎君征战辛劳,露宿荒野。”
“吃这些苦是应该的,跟着刘备一起打仗,我也算明白了自己能力。临阵决机不如刘备、关羽,但也胜过寻常将军。”
黑熊一直闭着眼睛给她算账:“昨夜刘晔粗略向我汇报了,目前析县有各类吏士两千三百余人,俘虏一千一百人,民五百余户,其中工匠七十余户。若无意外,八月汉水、淅水上涨时,黄祖还得给我送来四千左右的青壮。”
甄宓则回忆上次逛襄阳市集时的物价,襄阳人才市场上,一个健壮奴仆价值约在两万钱左右。
等到八月,七千多部曲,换算成钱,已然过亿。
不等她开口,黑熊继续说:“人口越多,我们越要仰人鼻息,要看刘表、伊籍脸色吃饭。”
今年是不可能开荒屯种了,从现在到明年夏收之前,都要吃人家刘表的粮食。
以平均一个人一月吃一石五斗粮食来计算,人吃马嚼,一个月需要十二万石粮食。
粮食统计计算时,往往是以小石为标准。
各地粮食亩产量悬殊较大,除去田地种类不同外,可能是引用了不同的标准,例如大亩大石、小亩小石,以及不要脸的大亩小石。
甄宓自少就学过产业治理,稍稍计算就吃惊问:“这前后需要一百四十四万石?”
“比这还多,算上运输虚耗,应该需要一百七十万石。”
人员加上马匹,折算下来相当于一万张嘴。
队伍里老弱孩童也少,所以都是壮劳力,能干的活多,吃的也多。
以现在的形势来说,钱不钱的反倒是其次,一定要满足粮食供应。
有粮食吃,人心稳定,才能谈论各种发展。
南阳就这么大,弄不来多少粮食。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找刘表或者黄祖。
如果敢抢,刘表就会扶持刘备来跟自己打。
未来一百七十万石粮食的巨大需求让甄宓哑然无语:“怎么会缺这么多?”
她的印象里,家里少数仆僮每月口粮七八斗就足够了,何至于吃一石五斗?
只有精锐战兵、武士,每月口粮标准时一石五斗、一石八斗。
“我不想他们挨饿,一群吃不饱的人,能做什么事情?”
黑熊睁开眼侧头看甄宓:“刘表存那么多粮食也是浪费,我帮他吃,比他养一万人管用。”
甄宓听了只是笑了笑,另说:“人家刘镇南豢养一万军士,农忙时耕种,农闲时修葺城池整备道路,偶尔还能去疏浚沟渠巩固堤坝塘陂。若是给了郎君,郎君吃了转身就走,这才是可惜。”
“话不能这么说,孙权再次来犯江夏,就像秦末列国联军救援赵国一样,刘表几万援兵作壁上观,没几个敢上前接战的。跟他们不一样,我敢打江东兵。”
“跟刘备不一样,我注定要走,刘表不怕我在荆州做大。”
说罢黑熊起身,拿起甄宓缝制的细绢里衣看了看:“真好啊,终于有贴心的衣裳穿了。”
甄宓笑容洋溢,黑熊见里衣袖口处有一点细微淡淡的血迹,猜测是她手指头被缝衣针扎了出血。
再熟练的针工,总有疏忽走神的时候。
自己外面打仗很遭罪,她在后方带着妇女做军服受点伤也不算什么的。
甄宓察觉了黑熊细微的神情变化,赶紧就说:“妾身为郎君再取一件吧?”
“就这件。”
黑熊开始穿衣,穿了本色细绢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