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成熟。
还没到大秋霖泛滥之时,夏日这场雨过后,短期内不会再有这样的阴雨。
这意味着短期内丹水充沛,漕运可以稳定运行。
阴纯即将收回目光,隐约就见下游似乎有船队靠近。
这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脚上不停,快速过了浮桥。
河口处丹水上游,两岸民户聚集的各个百户所。
宣良穿戴蓑衣斗笠,亲自带队给每一个百户所分发今日份额的口粮。
完成户口统计后,每个百户所的每日粮食消耗是定量。
宣良只是监督,看着将定额粮食发给百户,这些百户都是之前船队上的老人。
从人身隶属关系上来说,百户们是黑熊的部曲,民户们则是蔡家的奴仆转隶后变成黑熊的奴仆。
从彼此亲近程度上来说,民户是黑熊的私人财产,部曲只是有人身依附。
换言之,谁欺辱这些新来的民户,就是在破坏黑熊的私人财产。
现在距离黑熊太近了,时刻又有宣良、刘晔巡查,倒还没发生什么械斗。
毕竟青州兵就在淅水东岸操训,没人敢滋事。
不仅是虎牙将军府的主要曹掾会来巡查,管理卫生的军医李封也会带着一帮道士、小道士巡查各营。
有病就诊断发药,再要么额外给口粮,没病治就抓卫生工作。
李封现在恢复本业,没事也要找点事情做。
事情做的多了,才能与民户相熟,从中选拔向道之人收录为道童。
各地道众组织自有一套治理信众,从中选积极分子,再吸纳壮大自身组织的一套运行规则。
如道家功德,就可以拆分为功、德、行三种,响应祭祀之类的群体活动,那就是积攒一个小行。
小行积攒为大行,再向上积攒为德、功,有功之人,自然应该委以重任,祭拜鬼神招纳为同道之士。
老子庙出身的李封,与太平道祭酒郭泰合流速度很快。
信仰老子与信仰中黄太一此刻并不冲突,彼此都是道的化身,一体多面,不存在本质冲突。
道士们天然在医疗、抚慰人心方面有优势。
也只有信仰和理念,才能消解不同地域、口音带来的隔阂。
而道士们与船队老人又缺乏共同语言,深入民户群体发展信众,自然而然的就跟船队老人充当的百户存在对立关系。
仿佛竞争一样,宣良前脚带人发粮食,后面就是来治病传道的李封一伙人。
期间还有虎牙军师刘晔手下的巡查士兵,负责巡视各处。
此刻军师刘晔正坐在悬空木楼一层大厅里惬意引用姜茶,双手捧着黑陶碗,双手暖融融的,眼皮垂着。
上首位置,黑熊挑出姜片放嘴里咀嚼成渣渣,一口吞下,又饮一口茶水。
随即他低头桌案上的竹简,竹简已经严重拖累了办公效率。
可没办法,荆州能造纸,他也舍得买,可市场上流通的纸张数量始终是有限的。
己方最快后年春天,才能在关中造成可供使用的纸张。
桌上竹简边上是一副最近才制作的算盘,黑熊右手按在算盘上清脆拨打。
算盘珠子用的是金丝楠木,拨打撞击时啪啪脆响,连绵不绝。
黑熊接近盲打,检验着竹简上的各项数字。
“我们要节省粮食,明日如果还是降雨,孩童、伤员以外,每人少一升粮食。”
人口数量上来了,就这么减少一升,明天就能节省二百四十多石粮食。
黑熊停止拨打算盘,捉笔在纸张上唰唰书写。
刘晔自不会反对,放下茶碗就说:“渠帅,荆州米鱼之乡也。何不与伊机伯商议,开垦丹水东岸荒废田野,种植冬麦?”
他早有准备,取出一卷纸张来到黑熊面前,铺展在桌案上:“此皆阴县大姓荒废之田,渠帅借用数年,再还给阴氏。期间,我军可安置部分民户,使之耕种,可补粮秣之不足。而阴县大姓,荒田转为熟田,未来也方便招纳佃户。”
刘晔指着纸张标注的几块大范围水田说:“若得其利,刘镇南见我粮秣自足,自不会限制荆南大姓贩卖粮食。”
黑熊垂眉认真观摩上面的数据,参照自己对周围地形的认知和记忆。
忍不住轻轻点头,略疑惑:“阴县大姓舍得?就不怕几年后这田地自此姓黑?”
这帮人宁肯祖上兼并来的良田荒置,也不愿意低价租佃给贫民。
土地政令不改的情况下,城邑周围的荒废田野,往往都是有主的。
宁肯荒废长草喂牛羊,也不给你耕种;你敢耕种,就敢打死你。
还有刘表可能发动的粮食禁运,只要己方有充沛的粮食产量,刘表就不会把事情做绝。
若己方一门心思要吃荆州的粮食,那也就别怪刘表在粮食方面做文章。
刘晔的顾虑是很有前瞻性的,分出一部分民户开垦荒田,明年就能夏收麦,秋收稻,再加上各种豆类,粮食产量十分可观。
刘晔回答:“此事南乡主簿阴纯也是极力促成,他愿游说同族。我已邀他来见渠帅,不知渠帅意下如何。”
后续肯定要从荆州持续吸纳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