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见这模样,笑问:“大渠帅怎么突然询问音律之事?”
“中原各方混战不歇,乐师十不存一,我就想听音律,也难凑集一班鼓吹。”
黑熊说着去看蔡昭姬:“蔡大家可能抚琴一曲?”
蔡昭姬面色难色:“回将军,妾身久疏琴艺,恐让将军见笑。”
“既然这样,那就听听太史文恭的琴艺。”
黑熊说着扭头去看身后的吕布,吕布盘坐在他左后方,六面汉剑横在膝。
此刻吕布抓着剑鞘起身到蔡昭姬身边,直身跪坐将宝剑放在一边,随后摘下一双白锦手套。
蔡昭姬观察到吕布双手皮肤细腻、紧致,连一根汗毛都无。
更让她惊诧的是对方身的沉重铠甲,似乎没有任何妨碍一样。
随即吕布拨弄琴弦开始调音,一切完毕后扭头看黑熊。
黑熊笑了笑:“今夜适合听十面埋伏。”
刘豹脸色变了变,明明按照计划,是明天晚发动袭击。
不等他收敛心绪,吕布就拨弄琴弦,手法急促,琴声如箭矢一样密集。
时而停顿,仿佛调兵的间歇期,时而炸响如似惊雷,仿佛回头一瞥发现伏兵、追兵一样。
吕布本身就懂音律,他现在不过是将黑熊记忆中的乐曲用长琴展现出来罢了。
如果他想听,吕布演奏一首千本樱也不存在什么障碍。
顿挫、激烈琴声中,亲兵返回带来了一支玉笛。
这是昨天诸羌首领进献的礼物之一,是六孔短笛。
这短笛落在刘豹手里,他也只能调整情绪,用最好的状态为黑熊吹奏。
只是十面埋伏的琴声中,刘豹就感觉自己是笼中鸟,舍命突围,皆是徒劳挣扎。
他的情绪被调动,久久难以平复。
而黑熊烹煮好茶汤,为两人分别沏入碗中。
一曲十面埋伏弹完,黑熊看着端茶碗的蔡昭姬:“我一直听人说你有过目不忘之才,这十面埋伏记住了多少?”
“约在七成。”
蔡昭姬语气平静:“将军今夜听此曲,应有深意?”
“是,我与单于都清楚。”
黑熊吹了吹茶汤,心思一动,吕布重新抚琴,弹奏一些影视金曲。
都是经典旋律,这样的旋律,对蔡昭姬来说是一种毒药,她会本能的去记忆。
自然而然的,会冲淡之前十面埋伏的记忆。
他相信蔡昭姬现在抚琴能弹个七七八八,反复弹个七八遍,不断挖掘记忆潜力,或许真能复原完整,一次性学会。
但经过现在这么一折腾,蔡昭姬的瞬间记忆被冲刷,也没手巩固过,大概也就能记住两三成。
想要一次学会十面埋伏曲,属于妄想。
不止是蔡昭姬,就连刘豹听着这些新旋律都感觉十分惊奇,努力进行记忆。
黑熊饮茶后,轻咳两声,干扰两个人的思绪,就说:“音乐是能沟通人灵魂的语言,我希望能编一部收录匈奴音律的乐谱典籍。我们不能孔子,兼容并蓄,才能得各家所长。”
说着去看蔡昭姬:“自我征伐匈奴以来,就缴获了许多乐器,有匈奴、鲜卑乌桓的,也有西域诸胡的。各类胡琴胜在轻便,而羌笛更是流通广泛。”
蔡昭姬斜眼去看戴面具的吕布,心绪复杂,就开口:“将军是要妾身收录、编制乐谱典籍?”
“是,从明日起,你就负责这件事情。我会给你配属三百名骑士,为你搜集诸羌擅长音律的人,以及乐器之类。”
黑熊又看刘豹:“单于这里也是一样的,匈奴是夏之苗裔,也该知晓典籍之重要。蔡先生收录诸胡乐谱时,也可为匈奴编制乐律。”
说着举杯:“谁都会消亡,可音乐、文字很难消亡。”
做好这件事情,名字将会伴随着乐谱典籍传承而得到颂扬。
刘豹点着头,理解了黑熊的用意,感慨说道:“大渠帅这样做,是要留北地诸羌的民风啊!”
“对,收录诸胡之风,未来还要收录域外之风。”
黑熊笑了笑,侧头看蔡昭姬:“从今夜开始,北地诸胡将要消亡,或并入汉,或融入匈奴。我不忍心他们的乐谱消亡,以后我与单于灭一国一族,都需要蔡先生出面整理其国人乐谱,编为典籍。”
蔡昭姬有心推辞,可见黑熊神情,就拱手:“就依将军。”
黑熊笑了笑,扭头看刘豹:“还请单于演奏一曲,随后我们就移步南门,看此夜城外战火。”
这时候吕布也停止弹奏,从蔡昭姬身边起身,返回原来的位置盘坐。
刘豹莫名悲戚,挤出笑容:“喏。”
随即双臂从长袍挣脱,活动十指,又轻咳两声,拿起玉笛试了试音色,就问:“大渠帅想要听些什么?”
“听一些田园牧歌,少年少女骑马追逐相互嬉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