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阜的情绪变化也落在黑熊眼里,如杨阜这样的州郡俊杰之士都克制不住情绪。
更别说是其他人,等淮南称帝的消息传来,必然会引发更大的舆论变动。
黑熊思索着,感觉近期要返回关中。
但返回之前,要将十四个千户所的选址、区域划分明确。
土地分配的大权必须牢牢抓在手里,这件事情不能委托给其他人。
很快,一封发给弘农的公文也在五天后出现在甘宁案前。
渑池大营,甘宁端坐主位,背后背景墙是一个‘甘’字浮雕。
这是可以拆卸的浮雕,也就八块木板。
甘宁放下黑熊的书信,对主簿杨亮说:“去传孙讨虏,准备记录,我要代大司马询问孙讨虏几个问题。”
“喏。”
杨亮听明白后施礼,他也只是做一些细碎小事,真正该主簿管理的机密事务被甘宁分配给了长史吉茂。
比如现在,军长史吉茂就坐镇弘农后方,代替甘宁治理弘农。
孙权就居住军营内,很快跟随杨亮来到大帐。
沐浴更换新衣,也刮掉多余胡须后,现在的孙权站在人群里平平无奇。
如他这样须发在阳光下略显暗红的人其实在现在的关中并不算少见,尤其是阎行的俘虏营中。
“罪将拜见甘将军。”
孙权入营房五六步,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扬起下巴看甘宁后,又愧疚低下头。
“仲谋将军快起。”
甘宁坐在原地不动,只是展臂示意,跟随孙权入内的杨亮前搀扶,低声:“将军快起。”
“谢甘将军。”
孙权一身褐黄色衣袍,其是黑色细密菱纹,是好的蜀锦缝制而成。
同时双袖扎紧佩戴牛皮护腕,腰间悬挂的也是实用的双手剑,脚一双皮靴更显的精干尚武。
让人见了,第一眼就觉得不愧是孙文台之子、孙伯符之弟。
孙权落座时动作飒踏,丝毫没有十余万大军分崩离析后的挫折感。
这反倒让甘宁感到有些迷惑,但也不甚在意,他未来与孙权交集的机会不大。
甘宁轻咳两声,就说:“之前仲谋将军所献手书已送抵河西,今日大司马回文抵达,命我咨询仲谋将军几个问题。”
孙权腰背挺直,拱手:“甘将军请问。”
“第一问题,仲谋将军何以断定淮南会生变?”
甘宁询问时扭头去看边,那里杨亮已经执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孙权略思索,就说:“大司马神威盖世,意在扫除沉疴恢复社稷之清明,此利国利民之举,唯独不利于宗贼。末将之父早年举荆州之军讨董,就因一时不察,宗贼内外勾结之下,大军为袁术所篡夺;而我兄纵横江淮之际,宗贼亦施展卑鄙手段,谋害了我兄。诚如甘将军所见,罪将与宗贼势不两立。”
顿了顿,孙权又说:“罪将本意是征讨黄祖为父复仇,奈何内外宗贼再三游说,罪将一时不察,这才调兵北征讨国贼曹操。未曾想也是重蹈我父旧路,大军分崩离析,为刘馥所有。”
“罪将思虑宗贼之害,故有预感,这才来投大司马。”
孙权长舒一口气:“如今天下能全罪将性命者,唯有大司马。”
“我家君非嗜杀之人,宽而爱民,仲谋将军大可宽心。”
甘宁说着,就问:“第二个问题,仲谋将军可愿入仕?若是入仕,可驰往河西,大司马当面询问考评后,自会量才施用。我观仲谋将军正当盛年,哪怕起步为校尉,未来也是公卿之伟器呀。”
就孙权这种出身,未来不可能执掌方面大权,当个装饰物就可以了。
“如今罪将哪里还有挑选的余地?若大司马不以罪将卑鄙,罪将自当愿效犬马之劳。”
孙权应下,就听甘宁开口:“第三个问题,周瑜真死了?”
“不知,事起突然罪将逃亡当涂躲避叛军锋锐,期间淮南之事纷纷扰扰,难辨虚实真假。”
孙权说着开口:“若有大司马收留,援引大司马威势,罪将自可从容收揽旧部,如公瑾存亡一事,不难侦知。”
“好,仲谋将军再休养几日,就启程河西。”
甘宁说着合竹简,对孙权又说:“大司马已去信淮南,向淮南王申明了此事。若无意外,淮南王自会庇护将军之家室。不管淮南是否事变,不会影响大司马与淮南王之间的交情。”
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良好的私交?
孙权不理解,但也乐见其成,露出欣喜笑容起身长拜,又觉得不妥,朝西北方向长拜,口中低声道谢。
道谢一番后,孙权就问:“甘将军可有攻取雒阳之意?”
“不急。”
甘宁现在也有了足够的耐心,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郡守,甘宁也知道雒阳关系重大,麻烦的不仅仅是后勤战备工作。
黑熊对他放权很大,他是弘农郡守,可河东郡守商曜出身低又是猝然提拔,所以商曜基本听从甘宁的节制;还有半个河内,也在甘宁的控制下。
东面函谷之事都委托给了甘宁,甘宁大半年的时间里才完成行政框架的搭建。
这种时候,甘宁也不急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