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杀杀!
世人皆可杀!
疯狂的杀意在脑海中翻涌,催促着荆月沁将手伸向阵法中的众人。
杀了他们,用他们的尸骨铸成城堡。
“不……”
在千钧一发之际,荆月沁抬手按住了自己的手掌。
“不行!”
不行!
绝对不对!
我是要保护他们,而不是杀了他们。
小段她安全了吗?
荆月沁不敢回头。
她怕回过头的瞬间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戮欲望。
对于自己的状态,她的心里是清楚的。
入魔。
或在修炼中一时不察,或是遭遇重大的打击,或是遭外魔入侵等等,都有使修士入魔的可能。
噬杀、贪血、无情……入魔的修士会做出从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弑亲叛道不过是最常见的事情,入魔的真正可怕之处,是让他们无法察觉到自身的异常。
并非是有意遗忘,而是真的会觉得自己做出的行为是正确的。
入魔之后的修士,虽然身躯不改,但灵魂却早已不再属于他们自己。
已经被彻底扭曲了。
而荆月沁的情况,还要更加特殊。
她并非是在修炼中走火入魔,而是主动入魔。
但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弄丢了师尊,茫然无助的孩子。
她别无选择。
“啊啊啊……”
她张开嘴,任由残留在脸颊上的血迹流入口中。
是鲜血的味道。
甘甜,令人沉醉。
这样的感觉,到底有多久没体会了?
她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很久很久……
荆月沁压抑了太久,一朝破戒,那愉悦的程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期。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靠着意识强行化爪为掌,段红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杀……”
还有什么可杀?
敌人已经被她屠杀了个干净。
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获得最大的愉悦感,她并没有使用道法,而是一拳一脚将入侵者一個个碾碎。
但那些入侵者的血,还不足以平息她灵魂深处的狂乱。
她依旧在渴望更多的杀戮。
而现在,离她最近的生命,就在她的身后不远……
“啊啊啊啊!!!”
咔嚓!
荆月沁眼角流下血泪,狠狠咬在了自己的手臂!
从喉咙中发出宛如野兽的嘶吼,她重重跪倒在脚下的尸山上。
既然不能再去伤害别人,那么……荆月沁选择将这份疯狂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进去将他们屠戮干净。
死咬着自己的手臂,她的眼前开始缓缓陷入漆黑。
世界一片黑暗,仅仅只有她一人存在。
什么都听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闻不到。
这片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在这空间中,就连那一直折磨着她的杀戮欲望也消失不见。
安宁。
阔别了数百年的安宁再次降临到她的灵魂之上。
荆月沁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黑暗,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痛苦?
我犯了什么错?
师尊一去不回,是因为我没有当一个乖徒弟吗?
小剑为情所困,再不迈出落月峰半步,是因为我没有当好一个好师姐,没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他帮助吗?
掌教为了宗门登仙失败,深陷石像不出,也是因为我没当好落月峰的峰主吗?
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我吗?
“我不知道……”
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中,她终于卸下了面具,放肆地嚎哭着:
“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想这么痛苦啊!”
我不想入魔,不想失去自我,不想自己变成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我不想!
我不想!!
我不想!!!
“我……”
“我只是想要师尊回来,想要让小剑能够再笑出来,想让掌教能够恢复健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抽噎的低泣:
“但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与我有关的人都遭受了凄惨的命运。
难道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父母、亲族、师徒、宗门……但凡跟我牵扯上的,没有一人能得善终。
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回荡在荆月沁的耳边。
她倾耳去听,发现那是她自己的笑声。
她在笑。
“哈哈哈哈!多么可笑的女人啊!”
她在哭。
“谁来告诉我,莪到底该怎么做!?”
她悲鸣着,向诸神祈祷,渴求一个答案。
荆月沁也是神道宗门人,也曾有过自己的道神。
但她的道神已经死了。
在三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