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上了船就在昏睡。倒是宁怀衫底子好,依然说个不停。 他在船外绞了袍摆沾到的水,又搓着双手进篷来,对乌行雪报道:“马上就进白鹿津了,城主。您刚刚听见了么?无端海雪池那边的雷鸣,那叫一个炸耳。” 乌行雪其实并不明白他乐个什么劲。 好在他嘴碎,会自己说:“可见那苍琅北域波及到了多远,那些围在外头的仙门子弟肯定很狼狈。只要想到他们不痛快了,我就痛快了。” “想想他们,再看看咱们——”他朝乌行雪对面的人瞄了一眼,“照理说,苍琅北域只进不出。但谁能想到呢,咱们有法宝啊。” “还是城主厉害,知道把这天宿上仙的躯壳做成傀儡。出苍琅北域的路,谁能比他更熟呢。传言诚不欺我,这傀儡还真是说一不二,忠心护主。” “得亏天宿上仙本尊已经殒了,他要是泉下有知,自己留守苍琅北域的躯壳,有朝一日居然救了照夜城的魔头,那真是……啧啧啧” 倒也不用泉下,他就看着你叭叭呢。 乌行雪心说。 他乐得看热闹,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边毫不避讳地瞄向对面。 就见萧复暄宽肩窄腰,抱剑倚着船篷,面无表情地看着宁怀衫在那啧啧啧,眼里仿佛有六个大字——你怎么还活着? 若是眸光能成剑,宁怀衫头已经没了。 乌行雪看了一会儿天宿上仙那难以形容的表情,没忍住,抱着暖手炉笑了起来。 宁怀衫条件反射吓住了口。 萧复暄听见笑音,也转过来。 他看向乌行雪的时候,眸光从薄薄的眼皮里投落,映着灯笼微亮的光。 片刻后,他又转眸朝船外看去,一言难尽地……继续装着傀儡。 在苍琅北域里,宁怀衫胡说八道时,他还能有理宰人。 这会儿却不行了,他实打实抱了个魔头出来,在杂人面前,只能装傀儡。 “城主,咱们照夜城如今又扩了,连以前的阆州和大悲谷都纳了进来。一会儿从白鹿津过去,往西上岸,就能进城了。” 更深露重,宁怀衫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跟断臂作伴去了,没一会儿鼾声如雷。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闭眼没多久。他口中的傀儡就开了金口。 “巨崖砸落的时候,为何不躲?”萧复暄从船外收回目光,沉声问。 乌行雪原本搂着手炉子昏昏欲睡,闻言抬了一下眼。 他眼里有困意,盯着萧复暄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懒懒道:“怎么躲?” “两边没路,我也不是妖怪,没有三头六臂。我说了,我只是凡人一个,你就是不信。”他又慢慢闭上眼,说起话来咕咕哝哝的。 他看上去已经睡着了。过了好半晌,却忽然含糊开了口:“萧复暄。” 抱剑的人骤然抬眸,看见那人闭眼把手炉往袖里笼了笼,露出的手腕筋骨匀长,他问:“既然不信我,那你刚刚为何要救一个魔头……” 萧复暄没应声。 问话的人似乎也没有要等回答的意思,眼也没睁,没过片刻就又睡着了。 *** 乌行雪是被宁怀衫嚷嚷醒的。 “不对啊,那船杆我搁的,定了朝西。这会儿咱们本该在白鹿津上岸,怎么还他娘的会变向?!这下好了,照夜城那边估计要耽搁了……” 不知道他惦记着照夜城什么事,催着赶着想让乌行雪赶紧回去。 那乌行雪必不可能答应。 那可是魔窟,他疯了才去。 乌行雪半睁着眼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可能有人半夜动了那个定向的船杆。 宁怀衫和断臂睡得跟猪一样,谁干的不言而喻。 但上仙这会儿还在装傀儡,对叫嚷置若罔闻。 “别嚷。这会儿往哪去了?”乌行雪依然困着,半阖着眸子问。 宁怀衫蔫了吧唧:“看朝向,咱们得从春幡城绕一下了。” 春幡城…… 春幡城?? 乌行雪瞬间支棱。 他还记得先前听到的那句话,说春幡城有个奇人医梧生,如果想回去,可以找他帮忙。 动船向的是萧复暄。 难道这上仙大人终于想通,信了他的话,决定找医梧生帮忙把他送回去了?! 也是,早日把他送回去,这躯壳才能早日还给那个魔头,到时候是斩杀还是囚锁,就跟他不相干了。 但愿那位医梧生是个耳根子软的好人,能信他的话,也乐意帮忙吧。 *** 他们是卯时下的船,上岸的地方挂着一道白色笙旗,上面蓝字绣着“燕子港”三个字,还有一只燕雀。 明明正是日出时候,这燕子港却雾气森森,只站着两个负剑的年轻人,估计是哪家弟子。 乌行雪踩着木桥经过时,看见他们面色不渝,脖子上都挂着半掌大的木雕神像。 不仅如此,他们身后的堤岸上,几乎每一根石柱上都雕着神仙像,能绕柱一周。 宁怀衫和断臂上岸就蹲下了。 “这地方的神像比起前些月,怎么又多了一翻。我就说不从这绕,不从这绕,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