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垂眸,看见自己满手是血。 来大悲谷的路上,他一直在暗暗运着内劲,就是为了不时之需,怕自己没了记忆连动手都不会,平添洋相。没想到真碰见杂碎麻烦,他连想都不用想。 也不知魔头当了多少年,杀过多少东西,才会把这一套刻进骨子里。 其实就在进山谷之前,他还好奇过自己跟萧复暄的关系。 虽然一个是执掌苍琅北域的上仙,一个是被囚锁二十五年的魔头,但他们之间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可他看着这双手,一时间又想不出不糟糕的理由。 …… 乌行雪静了一瞬,转头看向那俩孝顺手下。 阴物美滋滋地捧着断臂的脸,亲得对方死的心都有。 宁怀衫可能刚被糟蹋过几口,这会儿嘴巴抿得像老太太。看得出来,他恨不得缝了阴物的嘴…… 或者缝自己的也行。 乌行雪走过去。 宁怀衫一看见他就哭起来,眼泪啪啪往下掉:“城主,我们错了城主,我们只是以为有人假扮你,没想造反。” 乌行雪点点头:“噢,我知道。” 宁怀衫哭声戛然而止:“?” 这都能知道? 他嗫嚅着,把话吞了回去。 “假扮”这话都说出来了,乌行雪索性提了袍子弯下腰,一把捏住阴物的后脖颈。 阴物嘴撅老长,也没能碰到断臂。断臂总算透了口气。他魂都在颤,活气被吸了不少,脸色绿极了。 “城主……”断臂叫了一声,正想道歉表忠心。却听见乌行雪问他:“他叫宁怀衫我知道,你呢,你叫什么?” 断臂一声哭求卡在嗓子眼:“?” 断臂一脸震惊:“什、什么?” 乌行雪:“我问你姓甚名谁。” “方储……城主,我叫方储。”断臂依然一脸震惊,犹豫片刻小声道,“城主,这名字您取的。” “?” 乌行雪没想到他一个城主,管天管地还管取名。 “您说既然入了照夜城,前尘往事就别惦记了,换个名字吧。我那时候跟野鬼阴物抢食,本来也没名字。就叫了这个,一直到现在。”断臂……哦不,方储说道。 乌行雪听着,依然毫无印象。 “城主您这是?” “苍琅北狱里关太久了,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乌行雪没再避讳。 “啊???” 方储和宁怀衫面面相觑,总算明白了之前那种“假冒”之感是哪里来的。 “所以往后碰到事情,我若是问了,就说给我听。”乌行雪漆黑的眼珠盯着他们俩,交代完了,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上一句,“哦对了,切记,千万不要骗我——” “不不不不。”两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哪敢哪敢。” 乌行雪不紧不慢地说:“我既然忘了以前的事,那你俩不论跟了我多少年,有何情分,我都是不认的。我问你,我以前凶么?” 宁怀衫:“……” 这他娘的怎么答? 乌行雪笑了:“我现在更凶。” 宁怀衫:“……” 两个手下看向那个伸着嘴不依不饶的阴物,心说领教了。 凶不凶难说,反正挺邪门的。 乌行雪威胁完人,撒了手。阴物重获自由,咧着嘴就冲宁怀衫去了。 在它吸到宁怀衫之前,乌行雪撤了他俩身上的威压,解了那个捆他们的裤带道:“把裤子穿上。” 宁怀衫一挣,发现自己能动了。当即抵住阴物的脸,提着裤子一蹦而起。 “他娘的一口又一口,你来劲了是吧!!!糊得老子满脸都是,呕——”他一边呕着一边骂,跟方储两人一块儿把那左搂右抱的阴物弄死了。 他们狠狠把阴物扔回地上,系好了裤腰带,用力搓着自己的嘴,生怕留下一点儿阴物的味道。 乌行雪没管他们,而是循着水滴声找到一汪小小的寒潭。 他觉得自己真是奇怪。 对着两个差点弄死自己的手下坦坦荡荡毫不掩饰,连失忆这种事都说了。对着萧复暄却欲盖弥彰。 盖什么呢? 他不是看出来你就是本尊了么? 魔头杀人天经地义,沾点血再正常不过,洗它干什么? 磨叽。 乌行雪面无表情在寒潭边站着。 片刻之后,他拎着袍子蹲下,把满手的血给洗了,洗完抵在鼻尖前嗅了嗅。 之前暖炉捂出来的热气一丝不剩,他内劲本来就寒,刚刚又冻了一墓穴的血,这会儿手指像冰一样,倒是没有血味了。 “城主。”宁怀衫叫了一声。 乌行雪直起身往回走,下意识朝头顶望了一眼。 他之前就是从那里被宁怀衫和方储薅下来的,那里应该有个活板,通往上面的山庙。但现在看来山壁严丝合缝,找不到活板的痕迹,自然也听不到外面人的动静。 宁怀衫看见他的动作,又想起他这会儿失忆了,殷勤解释道:“城主你可能不记得了,那仙门傻弟子说得不对,活板门并不能随时下来。大悲谷这一带我跟方储最熟了,这墓穴本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