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下汩汩流动,脖颈和脸色浮起了经脉的痕迹,他说:“那可是天宿上仙,这么稀奇的事,您猜——” 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刹那,就见苍白人影如鬼魅般动了一下。 一阵冷风从他面前拂扫而过,他只是轻眨了一下眼。再回神,就见那大魔头还站在原地,只是袍摆轻晃,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桑煜:“你!!!” 乌行雪歪头道:“我什么?” 下一刻,门外那些包围着的手下们齐齐发出了尖利惨叫。 那惨叫很奇特,叫到一半戛然而止,变成了“嗬嗬”的空音。 接着,比屋内还要浓重的血味弥漫开来。就听数十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那些手下已然尸首分离,头颅滚落在地。 他们死得太快,身体还站着,断裂的脖颈血液喷涌。 同样因为太快,乌行雪的剑上只沾到了刚刚喷涌出来的几星殷红。 他握着剑轻甩了一下,那些血便没了踪迹,倒是白霜顺着剑柄迅速朝下蔓延开去。 传说,乌行雪两手空空从不拿剑。 桑煜听说过,但因为同是魔头,他们之间没交过手,所以他从未亲眼见过。直到此刻…… 他飞速朝方储瞥了一眼,就见方储腰间只剩下空空的剑鞘。 砰——!! 房门在乌行雪身后重重一撞,瞬间关上,不见一点缝隙。 偌大的屋内灯烛骤熄,猛地陷入漆黑。 那一刻,桑煜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算错了什么。他不再“城主长”“城主短”地言语推拉,劈声道:“我只是要一个秘法——” 一个秘法而已?!触了什么逆鳞,何必如此? 他根本无空细想,当即燃了十张金符。 一瞬间,整个桑宅数百口黑棺暴起,纸符齐动,棺盖炸开。在四溅的棺钉中,阴尸嗥叫而来,直奔主屋。 可是没用。 他曾经觉得自己距照夜城主也就一步之遥,跟乌行雪差的,也不过就是一分。只要挑对了日子,那一分也不是什么天堑鸿沟。 他今日之所以如此,就是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 因为那两个已经没命的手下曾通报说,乌行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这在邪魔看来,再好猜不过——无非是仙气和邪魔气相撞的结果。 照夜城主会做没把握的事么? 不会的。 既然天宿上仙去了他的雀不落,那仙邪相融的法子他一定是有的,只是完全相融还需要时间,在全然相融之前,他使不了全力。 如此一来,那相差的一分便没了。 这是桑煜的底气。 但直到他被乌行雪攥住脖子,摁在冰冷的墙上,整个屋子充斥着阴尸爆体而亡后难以言说的味道,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算错了一点。 他睁大了眼珠,艰涩开口:“怎么会……你身上,为何一点仙气都没有?” 既然渡了劫期,不管相融得如何,乌行雪身上一定会沾着天宿上仙的仙气。之前他这屋里阴潮气太重,探寻不清,现在离得如此之近,他发现自己真的嗅不到一丝一毫的天宿仙气。 “你……”桑煜眼里被逼出血来。 然而乌行雪却根本没答他的话,只轻声道:“除了那十个,还有谁?” 桑煜牙齿泛着血沫,道:“一传十……十传百……城主要怎么阻止呢?等传出了照夜城,传到人间……再,再传上仙都……城主又要如何阻止呢?” 乌行雪偏开头,手指隔空一抓。 那些阴尸血肉里钳着的棺钉便统统落到他手里。 每根棺钉带着咒符,沾着血肉,数寸来长。 乌行雪看着他,道:“死了就不会再传。” 桑煜瞳孔骤缩,他身作魔头,第一次如此近地感觉到周身发寒。不是那种怒张的杀意,而是像劫期的寒意一样,从骨头缝里一点点滋生出来流遍全身的恐惧。 “怎么……城主要……一个一个……杀过去吗?”桑煜道。 “不能杀么?”乌行雪问,尾音微抬,像是认真在问,脸上却并无表情。 桑煜终于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戳到了对方的逆鳞。可笑的是,在这之前,他甚至不觉得乌行雪有逆鳞。他更想不通,哪句才当得起那道逆鳞。 乌行雪静静看着桑煜,有一瞬间他透出了一股恹色,但很快他又笑了一声。 他没有答桑煜这句话,只说道:“那你就看着吧。” 桑煜:“什么?” 那一刻,就连方储也疑惑地看向乌行雪,没明白这句话。 但很快他们就懂了—— 因为乌行雪没有干脆杀了桑煜,而是用桑煜自己刻了咒的棺钉,一根一根将对方钉在墙上。 然后,他真的依照着桑煜报的名字,沿着夜色深浓的照夜城,一个一个地杀过去。 每一个,他都会问一句:“还有么?” 还有谁传出去了? 梦里总是一层冷雾,笼罩着整个照夜城,似乎终年不曾散过。乌行雪其实无法清晰地感觉到,梦里的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 从最后一人的府宅出来时,依稀有天光透过冷雾照过来。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