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些。” 灵王道:“因为我去不了。” 乌行雪:“什么意思?” 灵王说:“乱线容易去一次,却没那么容易去第二次。” 人间那样广袤,更何况要去寻人间之外错生的另一个人间,该在何时进?从何处进?进去了之后又要如何确定,这是你所要寻找的那条线,而非另一条? 如此种种,皆是问题。 灵王说,常理而言,一条乱线你进去了一次而未能斩断清除,可能就再也找不见它了。 否则他也不会任由梦铃那么重要的东西,流落在另一条线上,却迟迟没有找回来。 乌行雪听了一愣。 他脚步刹止的瞬间,大悲谷的场景终于在震荡之中变得模糊,就像倒映着一切的泉湖被一枝长杆搅乱。 那些石壁悬崖都变得凌乱交错,巨大的深谷在他们眼前分崩离析。 就连乱线上的灵王和天宿也是如此。 那意味着他和萧复暄又要被扫出这条乱线了…… 而乌行雪长久怔愣的原因就在于此。 灵王说,一条乱线容易进一次,却极难进第二次。而花信和封家所引起的这条乱线,他分明进来了一次又一次,只要他想进。 倘若数百年前,他还是灵王时进到这条乱线是无意间的误入,还算容易。那他如今的这几次呢? 先前那个模模糊糊一闪而过的念头,终于在这一刻成了型,仿佛落石出水,越来越清晰—— 乱线上那位灵王,之所以接了他们的传书愿意往封家和大悲谷赶,而不是直接动手或当做废纸一张,是因为他在那之前见到了方储。因为方储身上有着与小童子一模一样的印记,让灵王心里生过一丝疑惑。 而方储之所以会被灵王带回仙都,是因为天宿在冕洲郊野的山村见到他时,传书叫来了灵王。 由此再往前…… 方储之所以会流落在乱线上,是因为他们几个踏进落花台时不小心进入了这条乱线。 而他们之所以会去落花台…… 是因为萧复暄说:“落花台有白玉精,可以修复梦铃。” *** 乌行雪忽然想起曾经的诸多细节。 当初在苍琅北狱醒来的那一天,他在萧复暄的棺椁里碰到那枚白玉雕像,听到雕像里有声音说:“想回去么,去春幡城找医梧生。” 他当时忘了自己是谁,以为是生魂夺舍,听到“回去”两个字,自然以为是“回鹊都”。可如今再想…… 倘若那句回去,并非是回鹊都,而是指“再去一趟乱线”呢? 况且当初宁怀衫口口声声嚷嚷的都是要回照夜城。而等他们一觉醒来再睁眼,那船已经行往春幡城了。 因为萧复暄掉转了船头方向。 而当初去往落花台时,也是萧复暄走在最前面,乌行雪跟在他身后。宁怀衫、医梧生、方储又在乌行雪之后。 因为萧复暄带着,他们从踏上落花台的那一瞬间起,就踏进了那条乱线。 …… 一切都是由萧复暄引着,才能一路走到如今。 乌行雪愣在原地,怔怔地想: 他是如何做到的? 既然乱线第一次容易,第二次难如登天。萧复暄如何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人拉进这乱线中来? 半晌乌行雪才意识到,他恍然之间将疑喃喃问出了口。 于是在大悲谷的场景缓缓消失之时,他听见灵王最后一句话模模糊糊传来:“只有留了灵魄躯壳在乱线上,才能精准无误地将你再拉过去,如此说来我倒有些后悔了……” 再往后的话,乌行雪已经听不到了,更何况他也无心去听。 被乱线强扫出来的瞬间,时间和场景混乱交错,还有浑身难言的痛顺骨而上。他都顾不上了。 因为在乱线场景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瞥见乱线那个天宿颈侧有一道金印若隐若现,那是一个“免”字。 那个天宿穿过支离破碎的场景看了他一眼,跟着乱线一并消散无烟。 世人都说,曾经的仙都有两位神仙最是特别,其中一位就是天宿上仙。他并非靠修炼飞升,而是点召成仙,掌天下刑赦,受天赐字为“免”。 他的本体颈侧,就有一道“免”字金印,时隐时现。 而二十五年前仙都崩毁之后,世人又都说,天宿上仙跟着仙都一块儿殁了。 他的棺椁封在苍琅北域地底三十三层,陪着困锁其中的那个魔头。陪其沉睡,又被其唤醒。 但他的本体躯壳却始终不见踪影。 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露出些许端倪。 因为灵王说,乱线如果一次未能斩断清除,想要精准无误地再进一次,难如登天。除非留了灵魄躯壳在乱线上,静守在那里。 大悲谷的场景终于褪去,雀不落的一切显露出来。 他们的灵识在横扫之下,终于又复归于躯体。 乌行雪大睁着眼睛,转头看向身边那道高高的身影。 好像不知从何时开始,不论身在何处,现世也好、乱线也好,不论是困锁囹圄还是自由来去,身边这个人就再没有缺席过一次。 “萧复暄。”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