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脏了她的手。
李云沐如今就是个被各方放弃的弃子,不用她动手,宋承轩也不会让他活着出大理寺的。
她何必多此一举,惹自己一身腥。
耶律尧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少女。
“既然不是来杀他的,为什么非要来见他?”
听到这个问题,秦不闻居然真的认真地思考一番。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秦不闻努力地组织着自己内心的那种感觉,“我只是觉得,他最后明明都要死了,却还不知道真正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是谁,我有些不甘心。”
李云沐死后若是入了阴曹地府,李伯伯会不会怪她心狠呢?
秦不闻不知道。
耶律尧闻言,却是挑眉笑笑,他上下打量了秦不闻一眼:“阿槿姑娘……不会是喜欢李云沐,但最终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才非要置他于死地吧?”
秦不闻微微歪头,淡漠的神情中终于闪过一丝茫然与懵懂。
“什么是喜欢?”
秦不闻不懂。
在她的所有认知中,以她长安王的身份,是不能去“喜欢”任何人或物的。
她分明记得,她初随先帝回京期间,曾养了一只很乖的大狼狗。
后来大狗失踪了,她派人去找,几天后,手下抱着一包染血的白色包裹放在她面前。
那只十分听话的狼狗,被人剁成了十几块,血肉模糊。
秦不闻不能去表露自己的任何喜爱,那对旁人来说,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耶律尧,什么是喜欢?”秦不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措与迷茫。
——她不懂爱,却总能轻易拿捏人心。
她甚至有些渴切地看向耶律尧,希望他能为她解惑。
耶律尧听到秦不闻的疑问时,那原本吊儿郎当的嘴角,便终于垂了下来。
“喜欢就是……”耶律尧倾身,一双鎏金色的眸好似漂亮的琥珀,一眨不眨地看向秦不闻,眸光晃动,“你看向你的塞慕拉时,眼睛会发光。”
耶律尧微微歪头,金瞳流光溢彩。
“就像孤现在这样。”
秦不闻:“……”
她今天肯定是有点毛病,居然会觉得耶律尧这家伙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她对耶律尧翻了个白眼,没再久留,抬步走出了大理寺。
耶律尧笑着追上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孤刚刚在牢狱外听到,李云沐在那里喊‘秦不闻’?”
秦不闻神情不变,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我跟他说,我是秦不闻转世。”
耶律尧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你?秦不闻转世?哈哈哈哈哈……他不会真的信了吧?”
秦不闻停下脚步,略带不满地抬眸直视耶律尧:“怎么?我哪里比不上秦不闻了?”
耶律尧笑得肚子疼:“别的不说,只一样,秦不闻是男子,你……”
他上下打量秦不闻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的胸脯上:“虽然不太明显,但也能看出来,你是个女子啊。”
秦不闻:“……”
庸俗!!
俗不可耐!
心口中的恶劣开始冒头,秦不闻莞尔一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乖巧:“大皇子还不知道呢吧?其实……阿槿是男子哦?”
耶律尧扬了扬下巴:“哦?是吗?”
秦不闻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对啊,这个秘密除了你,阿槿没告诉过任何人,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哦?”
耶律尧轻笑:“那不妨,你向孤证明一下?”
秦不闻煞有介事地环视四周,生怕被旁人窃听了去,这才朝着耶律尧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
耶律尧微微眯眼,从善如流地俯身凑近。
秦不闻一字一顿,在耶律尧的耳边低声道:“我掏出来怕吓死你!”
说完,一脚踢在耶律尧弹润的屁股上,耶律尧几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秦不闻见状,这才满意地挑挑眉,双手负在背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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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宁下了朝之后,便听到了耶律尧前来探视李云沐的消息。
根据耶律尧放出去的消息,傅司宁只知道是耶律尧前来探视的,并不知晓秦不闻的到来。
他来到监狱门外,拧眉问道:“怎么回事?没有我的准许,为何耶律尧能见到李云沐?”
那狱卒将头埋得很低,颤抖道:“大人饶命!那位大皇子殿下说您已经准许了,属下这才让他见的李大人!”
——这也是耶律尧的意思。
只要将这件事都推到他的身上,身为“曜云贵客”,傅司宁不会轻易诘问他。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傅司宁甚至连身上的朝服都没脱,抬步往监牢中走去。
来到李云沐的监牢前时,他左手已经让医师包扎好了。
此时的李云沐,只是呆愣愣地躺在那脏兮兮的床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傅司宁见状,开了牢门,快步走到了李云沐身边。
傅司宁虽然秉公执法,但却也不是愚直。
朝堂局势暗潮汹涌,局势三分,贤王宋承轩前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