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趣了。
那宴会分明歌舞升平,金碧辉煌,但宋谨言的生辰礼物,秦不闻还未送来给他。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秦不闻的生辰礼物了。
“秦不闻,朕的生辰礼物呢?”
他眯着眼,对面前的人笑着,眉宇间终于多了几分柔软与稚气。
那向来运筹帷幄的皇帝,似乎只有在长安王面前,才会袒露自己顽劣的一面。
他伸出手,嘴角的笑容总算真切几分。
“生辰礼物都不准备,不怕朕治你死罪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分明带着几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被治死罪的是宋谨言。
季君皎长发如墨,眸若深潭。
他修长入鬓的剑眉,两片薄仞的红唇,亮墨色的瞳孔深邃,衣带当风而立,容颜俊美绝世。
御花园未掌明灯。
只有星星点点的流萤飞舞期间,点缀在男人的眉眼处,露出几分莹绿色的光泽。
“陛下,您喝醉了。”
季君皎沉沉开口,语气却冷如碎玉。
——他在生气。
你瞧,她与任何人的羁绊,似乎都比他季君皎要深切的。
只有他,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她所有的悲壮与筹谋,他都不得见。
一把利剑高悬于心间。
而他像那等待宣判的囚犯,战战兢兢,辗转不宁。
男人长身玉立,面容冷淡。
月色下,他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宛若遗世独立的谪仙,万千浮华掠过他眸底,波澜不起。
季君皎这种人,堪称完美无瑕,即便是史官那样苛刻的笔,对他也极尽赞美之词。
似乎世人都是这般以为的。
曜云的首辅大人,乃是天之骄子,谪仙转世。
但只有季君皎自己清楚,他心中的卑劣,比谁都难以见人。
他在嫉妒。
嫉妒所有比他,更了解秦不闻的男人。
——宋谨言也是其中之一。
“陛下,您喝醉了。”
季君皎规矩地欠身行礼,他往后退了一步,眸色很淡。
宋谨言却仍旧不依不饶:“秦不闻,怎么又赖账?”
好几次了,秦不闻总是说话不算话。
季君皎眸中的冷沉更盛。
他转而看向一旁诚惶诚恐的小太监,眼中满是震惊与错愕。
“照顾好陛下,酒醒之前,不要带他随意走动了。”
小太监将头埋得更低,声音胆怯:“是,奴才知道了。”
说着,小太监伸手又去扶宋谨言,一边扶,一边低声劝诫:“陛、陛下,您喝醉了,先回寝宫休息吧?”
宋谨言眉头紧皱,他不耐地将小太监挥开,再抬眼看向季君皎时,眼尾猩红:“骗子。”
“秦不闻,你总不肯听我说。”
“秦不闻,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骗子。”
那般情真意切的情绪,在季君皎看来,只觉得刺眼。
他向后退了几步,不再看向宋谨言。
“微臣告退。”
说完,季君皎转身离去。
流萤如星,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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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闻跟季君皎会面的时候,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宋谨言一离席,原本就是生辰宴的宫宴,自然也就没有聚下去的意义。
见到季君皎时,他正与别国使臣交谈。
男人身姿颀长,侃侃而谈,即便是在各国使臣有意无意的刁难中,也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宴席结束,不少舞姬歌女借着机会走上宴席,就是为了看一眼那传闻中光风霁月的曜云首辅。
美人妩媚动人,秋波暗送,可那与使臣侃侃而谈的首辅大人,却像是个看不见的,对投过来的示好视若无睹。
送走各国使臣,耶律尧也准备离开了。
他似乎对季君皎带着几分敌意,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上前攀谈,随即转身离开。
季君皎礼仪周全地向耶律尧的背影行礼恭送。
秦不闻在一旁等着,百无聊赖。
宴唐和傅司宁也还未离开,宋承轩与宋云泽近日都告了病,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出府了。
作为曜云朝臣,接待使臣宾客的任务,自然就落下了他们几个身上。
待宴席上的宾客差不多都散了,秦不闻这才准备上前去找季君皎。
只是一旁的舞姬快她一步。
“小女见过首辅大人。”
一他国舞姬一袭艳红纱裙,媚眼如丝,娇软可人。
腰肢盈盈一握,曼妙妖娆,就连秦不闻都不觉吞了口口水。
季君皎却只是微微颔首,礼貌又淡漠。
那舞姬咬唇,双眼若秋水盈盈:“小女钦慕首辅大人已久,今日得见,倾心不已……”
嚯~
秦不闻微微挑眉,停下了去找季君皎的脚步。
季君皎神情淡然,即便是面对这般热切直白的心声袒露,他依旧是一副不起波澜的模样。
“若、若是大人不弃,小女只求——”
“这位姑娘,”不等那绝美舞姬再说些什么,季君皎淡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