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你很好~”
酒过三巡,一坛子酒两人喝了不少,脸上都有了醉意。
卫溪拉着白青云的手,舍不得放开,小声的说着。
幸好现在是晚上,寂静的小院里少了白天的喧嚣,这样小的声音听起来也不费劲。
“我自出身就被抱在父皇身边教养,三岁后每月只有一天跟母妃独处的机会,每天的生活就只有那一张书桌和一个练武场,如复一日,身边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抽泣的声音传来。
“父皇为我选的伴读性子虽好,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将我当做朋友,眼中更多的都是对皇权的恐惧。”
“四岁生日那年,我将他们邀去我的宫里,知晓他们最爱的便是外祖父在边疆带回来的汗血宝马,我特意赠与他们游玩。”
“可当我如厕回来,我看见他们对我心爱的马匹拳打脚踢的模样,我才明白,他们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宝马,他们喜欢的从来就是‘公主’的名号。”
二公主的伴读,得皇上青睐,四舍五入,就是小小年纪已经在皇上面前留下了印象,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有了公主的名头,都会被高看几分。
“青云,你可知马也会流泪的吗?”
那天的卫溪站在暗处,她宝贝了许久的马刚好可以看见她,马本就是带有灵性的,马眼盯着卫溪,她看见了眼中的求救。
卫溪想来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她骑着枣红色的马,他们会在自己的身边夸赞马的体型,马的毛发,马的品种……
就连眼中的羡慕都流露的那样的真切,真切到卫溪竟觉得他们是真的喜欢这马的!
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一匹还未成年的小马?
但这些原因对卫溪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卫溪第一次失控,小小年纪已经学会拿鞭子,因为外祖父说过,刀剑无眼,鞭子不易手上,也不容易让人近身,同时还能自保。
鞭子是量身定做的,镶着蓝宝石的鞭柄在少女的手里失控的挥舞,抽的那些人抱头逃窜。
到底是一群四五岁的孩童,哪里经历过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教导自己要以公主的喜好为主,可没有教过怎么躲避公主殿下挥过来的鞭子。
脸上、手臂上……没有人能幸运的逃过,就连卫溪自己因为挥鞭的动作太过着急而误伤了自己。
“父皇将我叫去御书房,罚我跪了一整天,他说为君者,不应该因为臣子而乱了心智,君是君臣是臣,一匹马若是能换来臣子的衷心,这算不得什么!”
“我总以为父皇是气我打伤了那些人,后来才惊觉不是!”
皇权之下,唯有遵从。只是这尊从有真心也有假意。
若是因为儿女将公主心爱的宝马损坏,那会换来什么呢?
有德才的人,会对公主产生愧对之心;有害怕陛下降罪的人,有对皇权的畏惧之心……
不论是愧对还是畏惧,这些都是帝王可以拿来权衡朝堂替公主铺路的资本。
愧疚的情感最好拿捏,因为这样的人往往心软,他们不能承担那种铁面无私的职位,但可以成为帝王的话事人,那些帝王不适合说的话,他们都会适时的递来台阶;
畏惧皇权的人,他们的恐惧对帝王来说就是最好的药引,只要掌控好药量,他们就会因为恐惧替你办好事情,唯恐怪罪,只要控制好这恐惧的力度不宜过大,适得其反就行。
偏偏年少的卫溪选择最冲动的一种,就是靠武力来解决问题。
这在为君者看来是下下策的方法,武力解决外敌是快准狠的方法,外人不会讲道理,只会在乎自己到手的利益多寡。
但对内,使用武力,就是不占理,那些文人墨客手上的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特别你还是强权的一方。
卫溪慢慢成长后才明白父皇的用意,二公主挥鞭在马场殴打朝廷命官之子!
不论是什么缘由,传出宫,公主殿下以权欺人的形象就已经深入人心,不会有多少人会冷静下来听你的委屈,只会问你:“你是否真的殴打了他们?”
然后扑面而来的就是口诛笔伐!
“父皇赏了他们许多的东西,就连他们的父亲或是兄长,只要在官场的,都或多或少的得了提拔!”
皇帝的赏赐,不会称作赔罪,御赐之物本来就有排面,更何况还是实打实的提拔。
“青云,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朋友还可以这样!”
不用围着我夸我的衣服首饰,夸我的字好看,武功好。
是卫溪的伤口开裂疼痛时,白青云细心地帮她擦拭伤口;是她日复一日练武疲惫时,白青云端着饭菜及时出现;是她忍着手臂上的伤口练字时,白青云一边磨墨一边说着‘清澜,原来你的字也不过如此嘛!’,眼里却是心疼……
这些实质的关心落到实处,哪一件不比口头的追捧要来的实在。
原本高高在上不落凡尘的公主殿下,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多了几分有趣。
“清澜,过去种种,都是阅历,我们也不是神仙,不知来路不知去路,过好当下便好!”
白青云的言下之意:我知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