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宫的路要穿过一条种满柳树的小道,此时枯色的枝条已经点上了翠绿。
“没了绿芽那丫头叽叽喳喳,倒是有些想她了。”
“小姐!”
一回头,浅绿色的身影直直撞了上来。
“小姐,呜呜……让奴看看你的伤口。”
确定不是幻觉,戚月单手扶额。
“绿芽,要不你改名叫小麻雀吧!”
绿芽眼泪汪汪围着她转了一个圈,见人双手齐全才停止了哭泣。
“秋叶说小姐在宫中犯了事,被砍了双手吓得奴一整夜都没睡。”
说着又要掉珍珠,戚月赶紧转移话题。
“你怎么来了?”
“求王妃带奴来的,王妃去婉贵妃那请安去了,王爷在那边。”
戚月顺着绿芽的视线看去,拱桥上伫立着一位青衫公子。
他今日未着朝服,头发被一根白玉簪随意拢在脑后。
看起来像是来宫中,踏青赏花的风流少爷。
戚月上了石拱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双手抬高屈膝行礼。
“王爷。”
“怎么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本王?”
一句话把她的脑子干废了,啥意思?
“王爷说笑了,民女哪有资格……”
璟王上前一步弯下腰眯起了双眼,像极了那吃人的精怪。
仿佛下一刻,就要掏出她的心脏看看是红是黑。
戚月淡定自若,不为所动。
到目前为止,她也没看透这璟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夜会林三公子又对绵华念念不忘?那为何独独对本王疏离?”
“绵华?”
戚月看了眼低头欣赏脚尖的绿芽,回头笑着应对。
“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
她就知道那日如此轻松翻出院墙,从中太过古怪,看来是把姜予安误认成林楚樾了。
璟王收回视线,又摇起了那每日不重样的折扇。
“唉!世人都说本王貌若潘安,原来在你心里却不及一介莽夫。”
戚月压不住嘴角的抽搐,这人今天一定是偷吃了耗儿药吧!疯扯扯的。
“王爷您长相俊美,民女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有句话很适合您。”
“哦!什么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是无双。”
璟王手里的扇子哗啦一收:“有眼光。”
然后扬起嘴角与她擦肩而过。
戚月表示:不理解也不想认同。
“不走吗?”
“去哪?”
“去看看本王那体弱多病的大侄儿。”
绿芽双手合十求放过,得了个白眼灰溜溜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池边粗壮的垂柳旁,多出两道身影来。
“他竟然说我是莽夫!姜予安你这皇叔也太讨人厌了!”
“我先回东宫,你和暗夜随后。”
他说完便跃上了树梢,翻过了院墙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南苑。
窗户被掀开,正在扎马步的面具暗卫立即迎接。
“主上,你终于回来了。”
“先别摘,戏还没结束。”
随风心中欢喜瞬间即逝。
“主上,你都回来了,往常你在不都自己来吗?”
姜予安瞥了他一眼:“有人不以身形容颜识人,是敌是友目前不太确定。”
说罢便转身进暗室,出来时便换了身白衣,青丝简束,少了分桀骜多了分温和。
收到消息的玄策,也从隔壁寝房溜了过来。
三人没有过多交接,默契地拿出棋子对弈。
玄策盘腿坐于两人之间,伸手拿回随风刚落下的白子。
“唉!徒儿你这不对,不能下这……”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冷风灌进,随风抬手用袖口掩住口鼻一阵狂咳。
“姜璟初,进来就进来杵在那干嘛?”玄策瞥了眼他身后的人改口道:“没有听见咳嗽声啊!”
璟王也不在意,往前走了两步,宫女这才放下门帘。
“大侄儿,身体不好就歇着,起来作甚?”
随风起身微微颔首,随后持笔写下:嗓子嘶哑不可言语,十三皇叔见谅。
袖口处的烧伤不经意间露出,璟王在他身旁坐下,抬眸打量起对面的白衣少年。
“这位是?”
玄策抢过他手里的杯子表明是自己的。
“你瞎啊,他不是太子给小辞请的予夫子吗?”
“本王何时见过?”
玄策端着茶水闭了嘴。
“听闻阁下读书万卷,本王有几个问题可否请夫子提点一二?”
戚月这才明白,这狗王爷骗她来了南苑。
见这不是她这个平民该待的地方,趁无人注意溜之大吉。
门帘落下,姜予安拱手道:
“指点不敢,王爷请问,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戚月挪到守在门口的红袖身边,声线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原来你家公子是个文化人啊!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专门做卧底的带刀侍卫呢?”
红袖望着严丝合缝的门帘,昧着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