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女匆匆到家,坐在炕沿上思量了一会,越想越气,攮醒了正在睡觉的王二顺,劈头盖脸对还在发懵的王二顺喊道:“你们家老大现在不管咱们了,你说怎么办,多小子的婚事怎么办?”说着,还用手捶了王二顺几下。
王二顺被老婆捶了几下之后,彻底清醒了,大哥不帮他,他心中也有点不知所措。家中的大事一般都是老婆在操持,他埋头苦干就可以了。张月女一下子把事情堆在他眼前,儿子又不能不娶妻,他也有点无措。
突然,他想起之前看到老婆偷偷摸摸在数钱, 看起来厚厚的一叠。灵光一闪,他对老婆喊道,“老婆,你把家里藏得钱拿出来就可以了。”张月女听了又恼火不止,又攮了王二顺几锤,“哪有那么多,而且你全花了,家里人不吃饭了。再说你喊甚了,喊得一道坡的人都听见了。”
王二顺老实听话,家里的粮袋子和钱都是她掌管,王二顺也比较勤快肯干,她还是很得意自己有个这样的老公。只不过有时说的蠢话让她忍不住想捶他。这次如果给二儿子文多找那个看中的媳妇,家里攒下的钱就基本见底了,那老三的婚事怎么办,还有老四。 而且最重要的是,家里的粮不多了,家里十来口人,肯定在秋收之前要买点粮。
夫妻二人正推搡间,窑洞门推开了,狗蛋的声音也传进来了,“二爹,你在家不?”边说着,狗蛋已经走了进来,因为窑洞是一个直通窑洞,一进门就能看到土炕和火灶,这里的人一般都是边喊着主家,一边就推门进来了,只有早上或者晚上的时候,才会在门外稍等片刻。之前堂兄弟们都捧着狗蛋,狗蛋也经常来王二顺家里,熟门熟路的就进来了。
张月女这会看狗蛋也诸多挑剔,在王二平面前占不了上风,在这个毛孩子面前还不能摆摆威风了,她拉着一张脸,对狗蛋说:‘“狗蛋,你现在进门之前都吼喊一声吗?不等您二爹二妈说话,你就推门进来了?”说到最后,她用吊梢眼白了狗蛋一眼。狗蛋这是头一遭在二爹家受到二妈的冷言冷语,王二顺被老婆说惯了,而且潜意识中,他也觉得自己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待哥哥一家,所以他也没有制止。
狗蛋自尊心比较强,脸涨的通红,他没有明确意识到自己家跟二爹家关系的变化,虽然二妈的话让他感觉难堪,有些话他也必须说出口,少年的急躁让他喊了出来:“二妈,你刚刚去我们家,也是直接推门进来的,不用老说我。”
接着他扭头对王二顺道:“二爹,我爸叫你这两天有空过去找一下他,他有事找你。”说完不等王二顺反应,转身就走。路上,边走边愤愤不平,他总觉得自己看清了二爹二妈家的面目,爸爸非常看重自己,之前看到二爹二妈一家对自己好,爸爸神色有种欣慰的感觉,给二爹二妈的东西和钱就更大方。
他之前也是小,而且也觉得爸爸挣钱比较容易,每次倒买卖回来,都能带钱和粮回来;爸爸也跟他说,照顾兄弟姐妹是应该的,他们父亲死的早,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对爸爸给二爹家东西没有多大反感。
现在却感觉不值得,爸爸生病期间,只有自己家里受影响最严重。二爹平常都不怎么来看爸爸,也不带点东西过来,几个姑姑虽然看的次数少,不过每次都或多或少带点东西,凡事就怕对比。妈妈不在爸爸面前说什么,不过偶尔也会抱怨,抱怨过去王二平的大手大脚,心疼王二平好心没好报,几个孩子也受了负累,学也上不了,不知道王二平看到现在这个情况心里后不后悔。王二平过去养活了一大家子,现在反过来要老婆和儿子养活,他的弟弟和妹妹们这个时候要么送点薄礼,要么什么都不送。
小小少年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张月女在狗蛋走后,又批评了狗蛋一番,夫妻二人正在商议王二平这次叫王二顺过去的目的。
突然,门“咣”的一下被打开,一个少年跳进来,大喊一声:“王二顺,你哥叫你了”。巨大的撞击声吓得王二顺立马站起来,那少年喊完之后,立马就跑了。跑得很快,门还在墙上震来震去。那少年进来的急,而且也有点背光,二人竟一时没有看清是谁。张月女心疼的去看墙,发现墙皮都被门敲下来了。王二顺急急的追了出去,想看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