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家里最后一只母鸡也下了蛋,沅沅坐在院子里喂牛吃新鲜的嫩草。
老黄牛容光焕发温顺的站在院子里,全村子找不到第二只比它听话的牛,偶尔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孩子的手心。
后檐的鸡圈里传来鸡叫声,这是母鸡下蛋的信号,小家伙立马放下手里草去收鸡蛋。
沅沅站在鸡圈旁看着母鸡出来,才探着脑袋钻进去找鸡蛋,半个身子都快要爬进去。
白色的鸡蛋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她揣进兜里欣喜的跑去菜园子里给爸爸看。
春天即将开启新一轮的播种,陈嘉禾在撒种子种菜秧,茄子辣椒这种需要育苗后移植比较麻烦。
山上的野桃花开了大半,给仍是一片枯黄的田野山林增添了几分颜色。
“爸爸,这个是什么?”
沅沅跑过来看到他手里捧着纸包,踮起脚尖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个是四季豆的种子。”
陈嘉禾把纸包给她,里面安静的躺着红褐色的豆种。
“你跑过来干什么?”
“爸爸,不下蛋的那只小鸡下蛋啦,我拿过来给你看看。”
沅沅接过豆种自然而然的蹲下,家里的三只小鸡长大后花色发生了变化,她已经能分辨的很清楚。
蹲下的一瞬间,揣在小口袋里的鸡蛋也受到了挤压,发出咔嚓碎裂的声音。
“鸡蛋呢?”
听到这个喜讯陈嘉禾挺直腰杆看向她,养了这么久可算是下了蛋,总算那些苞谷没白吃。
“……”
沅沅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豆种,黏糊糊的蛋液已经从口袋里渗了出来。
她的蛋碎了(???^???)
在陈嘉禾期待的目光中,孩子掏出了一堆碎蛋壳和一只黏着黄色蛋液的手给他看。
“这…就是你说的鸡蛋…”
一颗鸡蛋可以做一碗蛋花汤,或者是孵一只小鸡,老父亲的心也跟着这颗蛋碎了。
“不止有鸡蛋…”
沅沅紧张的抿抿嘴唇,她也不知道蹲一下,鸡蛋就会自己碎掉的。
“还有什么?”
陈嘉禾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没看出还有别的什么。
“还有脏了的褂子和裤子。”
沅沅干净的手揪着裤子的一角,黏糊糊的蛋液透过秋裤黏在腿上很不舒服。
“……”
陈嘉禾的沉默震耳欲聋,只得撂下锄头带她回去换衣裳。
他严重怀疑孩子是故意来添堵的。
“爸爸,你是不是生气了?”
沅沅被爸爸两只手掂着,小身板悬在空中。
“没有…”
陈嘉禾不是生气而是心塞,只能在心里默念亲生的。
打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碎了的鸡蛋回不来,他还要哄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以前爸爸都是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而不是像这样举在空中。
“因为我不想多洗一件衣服…”
陈嘉禾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往回走,即便开了春井水还是又冰又凉,洗衣服是件麻烦事。
回家瞥见站在院子里吃草的老黄牛,他拿过孩子手里的碎蛋壳塞进牛嘴里。
能挽回一点是一点,给牛吃了也当是心理安慰。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沅沅坐在洗澡盆里,主动去搓腿上的鸡蛋液。
“知道,让你写的一到十,你写了吗?”
陈嘉禾知道这是一场意外,小孩子哪有不犯傻的。
那本字典他已经读了一大半,虽然不能记住所有的字,但是已经能读通一些句子。
拼音他也能自己教给孩子,目前在让她写一些简单的字。
王麻子也没想到他学的这么快,还拿了自己的书给他看。
不过他看了几页就放下了,讲的全都是些家长里短情情爱爱的书,看着让人感到乏味。
“写了一、二、三、七、十。”
沅沅只写了几个好写的字,即便好写她也写的不是很顺畅。
“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
陈嘉禾没有强迫她必须要全部写下来,让她写字只是培养她学习的兴趣而已,逼着她去做就适得其反。
“爸爸,我想改名叫一一。”
沅沅觉得陈沅沅三个字太难写,她写的很吃力,歪歪扭扭还总是写错。
“你想叫陈一一?”
陈嘉禾不自觉蹙起眉头,名字是不能随便改的,而且村长说了沅沅这两个字寓意好。
“不是,我要叫一一一。”
沅沅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棒的名字,她闭着眼睛就能写出来。
吧嗒——
陈嘉禾手里的毛巾掉进水里,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这是要改名换姓,简直是倒反天罡!
“不行,名字是不能改的。”
“爸爸,我平时叫沅沅,写名字的时候叫一一,可以吗?”
沅沅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的,她只是想在写名字的时候改而已。
“当然不行,好好写,等你会写了就不觉得难了,人是一定要会写自己名字的。”
陈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