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如果说司马荼的来到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更是让人无从预料、无法想象的了。要问为何要这么讲,且看那些飞散在风中,业已碎裂为尘埃的往事。其中总有那么几件事足以让你改变对现世的看法,对某人的偏见,以及对自身的认识。
这些事情通常具备着出人意料的特征,而所谓的出人意料,又时常隐藏着它的“必然”。
在这场铸剑之旅开始之时,那位少年早便通过结下种种“因缘”,种下种种“际会”,让一切变得愈加确定起来。兴许真如慕容嫣所言,下河镇终究逃不过被湮灭的宿命。
看着日薄西山,火红的晚霞映着那些山丘,照在临夜赶路回家的人身上,在某个刹那,像是身染血红一般。不知危机及近的他们依旧满怀着信念,背着箩筐,运着草药。在把草药交予张家药馆后,又带着各自的那份药,兴高采烈地跑回家里。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家人也都染上了瘟病,才舍不得丢下这里的一切自己离开。
见到此情此景,刚从后堂制药之处走出来的慕容嫣不禁悲从中来。然后她才紧蹙着眉头,只为让那种感觉被压制最甚,适才缓缓走到诊病房内。那位原本是由慕容嫣照看着的“跛脚”姑娘,见慕容嫣如此哀愁,现下反而安慰起她来,讲道:“慕容妹妹,你怎的绷着脸呐?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照顾我实在太累了?那就叫白少侠过来替你帮我换药,顺便让他送些吃的来!”
“呵……”慕容嫣讪笑道:“他一个男子,总归是有点不方便……”
“诶,话说……他人到哪里去了?一回来便丢下你,自己去快活了?”
“不!不是的!”慕容嫣像是解释着,又帮着对方解下脚腕处的绷带,说道:“他回福来客栈去了,说是怕司马荼意欲图谋不轨,企图戕害张大夫,所以打算把行李都拿过来,在药馆里暂住。”
“啊?白少侠为人这样尽心尽责,真是世间罕见啊!”鄂五小姐得知曾经的“手下败将”竟仗义至此,不由地感慨道。
“或许……他只是在‘帮助’从前那个弱小无助的自己……”
一番言语过后,门外便倏然传来声声马鸣,那是白凤正驭车而至。躲在诊病房后,正悄悄观摩着外面之境况的慕容嫣,也恰好睹见这一幕:只见那少年重新携回长剑,飒爽地跃下马车,而后小心翼翼地让开来往的乡里,往慕容嫣这边走来。
“凤哥哥?”慕容嫣见情郎杀气腾腾,眉眼肃穆,疑问道:“发生何事了?”
“嫣儿,快些同鄂姑娘暂避后堂,片刻以后,司马荼便会来到!”白凤说着,还不忘时时关注着门外来往的人群。
慕容嫣闻后,连连点头应诺,正欲转身去接鄂霏英移步,又让那少年挽住了臂腕,“记住,无论发生何事情,都不能让张大夫出来!”
白凤义正言辞地说罢,便放开了对方,目送着慕容嫣同鄂霏英躲进后堂。不过少时,赵括几人也一同带着药材回到药馆,同白凤相会。二人相谈半刻,便想到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计。
他们欲借用疫情有所好转为理由,再加上镇官黎大人的求情,来逼退来自太平道和朝廷的责难。人们不难想到,司马荼和鄂炳还此次前来,一人是为的太平道之事,另一人自然是奉命前来治瘟。而鄂霏英出走之事,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意外。
白凤作为计中之“将”,自然是为了镇住来犯者之煞气而参与其中。至于如何“土掩”,便要依靠黎大人和赵括的妙语连珠。
计划既成,实施在即。阿鹃同赵小妹二位姑娘随即换上药童们的衣裳,意欲假装成药童,从中打个照应,只为将其余两位姐妹掩藏。
俄顷,药馆门外便传来“隆隆”雷鸣般地整齐脚步声。只见镇官黎大人便走在前面,恭迎着身后的太守和天师,以及他们的军士百十号人。
“诶诶!你们两个,赶快叫张一出来,拜见拜见鄂大人同无垢道长!”黎大人走到药馆门前,对着那两位女药童嗔道。
“不行的呀!师父他正在试药熬药,根本抽不开身!”这位女药童虽然身体让那朴素的灰蓝衣裳遮掩,但是依旧挡不住那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惑。
旁边那位药童随即理了理头上略大了点的毡帽,和道:“对啊!师父他昨夜一宿没睡,今天也是从早忙到晚,如果这时出来应客,怕是只会丢了脸面,也碍了各位大人的眼睛……”
“这……这,这主人家不出来待客,这是把我们当成平常乡里百姓了吗?”黎大人略显尴尬地望向身后的二位大人,说道:“鄂大人,无垢道长,请恕下官失礼,未能为二位接风洗尘,还要屈尊二位来这等寒酸的地方……”
话到半晌,鄂炳还便不耐烦地制止道:“够啦!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快带我们进去,然后再让他们把我女儿请出来……”
黎大人连忙颔首应承,然后便跨过门槛。哪知道,霎时便让在门旁候着的剑客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是谁人站在那处!黑灯瞎火的,你这是谋害朝廷命官!”
那少年剑客面无表情地回敬道:“黎大人,那日我们见过面啊!适才只是在同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