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慕容嫣看着身边那个举止轻浮,言辞粗鄙的男人,心里只想要绞尽脑汁地去从对方口中套出更多线索来,于是,她非但要佯装懵懂,卖弄青涩华年,还要时不时笨拙地弹错一个音,时不时变换坐姿,尽可能向外表露自己的紧张心情。
而那个身长不足六尺,腿脚又很纤细的男人,他不仅看上去瘦小,脸上还长满疮斑,红红的酒槽鼻甚是惹眼。经年累月的酗酒纵欲,让刘天的相貌常年保持着一种病态的丑陋,他的四肢又细又短,肚子很大,跟慕容嫣待呆一起,只会令他显得更加渺小鄙夷。
当刘天光着身子的时候,一定更像个肚子很大的蚱蜢。
男人舞蹈了一会儿,很快便自觉身子骨疲累,坐回到慕容嫣身畔。原以为他即要开始对身边的女伶谋图不轨,所以才开始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家中可还有亲人?身边可还有朋友?”
“小女子年方十八,是只身来到此地,无亲无故……”慕容嫣怀中紧抱着琵琶,像一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兔子随意找来一个东西作凭依,戚戚怯怯地回答着。
不曾想,刘天并未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倒是一直在胡乱比划双手,若即若离地从眼下这位鲜卑族少女的脖颈、胸膛,一直打量到腰腹、腿脚。
“哎呀,真是个叫人可怜的小姑娘!”刘天故作端庄的姿态很是僵硬做作,让人转瞬间就会发觉他只是在逢场作戏,他先后为二人斟酒,敬道:“哥哥我为人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唯独见不得小姑娘沦落红尘。特别是像姑娘你这般身怀才艺的,身世凄惨的……唉,说着说着,我自个儿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慕容嫣看似又惊又惧,实则已在心中嘲笑刘天这番拙劣表演不下三次,虽见对方全无任何僭越之行,但她的怀里一直揣着防身匕首。
“姑娘,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在那不仅再也不必忍饥受冻,而且再不必抛头露面,屈尊受辱了!”刘天又豪饮一杯,续道:“倘若妹子不嫌弃,哥哥我愿意带你到那去瞧瞧,你如果喜欢,大可不必继续做现在的行当。”
慕容嫣眼睛瞥了瞥大门方向,装出一副生怕隔墙有耳的样子,随即轻声笑道:“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幸运过哩!”
“噢,遇上哥哥我,妹子你的运气就来了啊!”刘天开怀大笑道:“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慕容嫣思量少顷,半信半疑地答道:“瑶瑶,叫我瑶瑶便好!”
刘天道:“好,瑶瑶,待我们吃饱喝足了,你就跟我走一趟,脚程不远,不过几刻钟时候……”
说罢,刘天便自顾自地开始给慕容嫣夹菜斟酒,把对方伺候得舒舒坦坦,好像他自己才是被雇佣的下人。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避免露出马脚的骗术——时刻将话语权囊括在自己手中,牢牢掌握进退,同时还让受骗者误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
很快,慕容嫣便发现自己好几次想问出更多消息时,都会被刘天随意搪塞过去,之后便再难有机会了。
待吃饱喝足后,刘天果然信守承诺,将慕容嫣带出客店,径直往怀荒镇东北方向寻路而去。
白凤、荆棘、段心刚三人分三路追缉:由荆棘、段心刚紧随其后,而白凤则是先行几步,赶在他们之前埋伏一段路程,打算在刘天露出真面目之时出手相救,这样做至少能在公理上不落下风,不至于被歹人反污成拦路翦径的小贼。
他们一路随行,不过少时,慕容嫣与刘天便来到一座“太平道”道观前,慕容嫣旋即适时表态,霎时变换了主意,与刘天纠缠在原地踌躇不前。
“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威逼良家妇女,这是什么世道啊?”白凤嚷声怒斥着,从道旁站了出来,指着道观前的一对男女,继续讲道:“姑娘,发生何事了?”
“公子,求你救救我吧,我不要跟他进去!”慕容嫣的左手被对方牢牢钳制着,无法挣脱。
刘天面目可怖,狰狰如恶虎扑食,说:“快点进去,分明就差这几步,只要你进去,我们这一年的吃穿都不必愁了!”
荆棘和段心刚佯装过客,二人一唱一和地来到喧嚣处,纷纷指责道。
“一个大老爷当街欺负一个小姑娘,真不够意思。”
“看这姑娘不大愿意的样子,你为何还要强迫她?”
刘天生怕事情闹大,马上矢口辩驳道:“我跟我家妹子的事情,干你们何事!我这是……我这是要进去求香,替我们求个姻缘,除此之外没干任何事情,没有!”
趁次间隙,白凤业已疾步欺身而至,紧扣住刘天脉门,逼迫他放开慕容嫣,只道:“刘爷,闹剧该结束了。”
“你,你是?”刘天虽然不认得对方的模样,却对感觉声音十分熟悉。他与白凤角力争执,一副誓死不想放开慕容嫣的势头,岂知下一刻,白凤移步靠身猛撞,手上再使扯劲,竟在眨眼间便卸掉了刘天一条胳膊。
“啊!”一声哀嚎过后,刘天疼得满地打滚。白凤随即和道:“段兄、阿荆,你们把他抬到一边去,不要妨碍到路过的人。”
少顷,他们找到一个稍微隐蔽的小巷,把刘天仍在墙角,轮流逼问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