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天清晨,白凤毅然作势要走,营中兵士劝之不得,只好回禀黄一笑。
黄一笑知道后,即便比武失败后如何消沉也马上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挽留白凤,心中却仍有放不下的执念。
他策马追上那位少年,将临行的三人拦在营地内,说道:“白少侠,你不能走!昨夜的比武,你赢了,你还没说自己想要什么呢?我黄一笑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你赢了比武,我不强留,可是你也不能让我失信于众啊!”
白凤道:“我想要的就是平安离开此地去往中原,黄大哥放我离开便是,何来失信于人?”
“不,这不够,如果就这样放你走,别人会以为我是心胸狭窄的小人。”黄一笑解释道:“除了让你走,你还可以再命令我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我绝对照办!”
“哈哈哈,黄大哥你劝人留下的办法可真够老气的。”白凤思量道:“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是黄大哥回答能够让我回心转意,说不定我就留下来了。”
“什么问题?”
白凤续道:“不知黄大哥可曾思考过,自己带着这么多人到底想去干什么?之后有何打算?”
“当然是去劫富济贫,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尝尝我们的厉害。”黄一笑对着空气怒挥一拳以表决心,说:“就像以前一样,这样的生活多痛快啊!”
“然后呢?”白凤问道:“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然后……”黄一笑话音未落,那少年便抢言道:“然后,你要劫尽天下富豪,匡济天下贫苦之人,对吗?”
黄一笑迟疑半刻,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白凤静静地笑道:“庄子有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更何况黄大哥你根本就不是圣人,凭什么能劫尽天下富豪,又凭什么去匡济天下贫苦之人呢?谁是富豪、谁是贫苦之人,你能分得清楚?”
“这……这,这,我……唉!”黄一笑哀叹一声,徒呼奈何。
须臾,有一小厮前来禀报,称伤兵营中急需帮助,希望黄一笑尽快派遣人手。
随行的慕容嫣听罢,便即自告奋勇上前道:“黄大哥,小女子略通医术,不知能否前去相助?”
“我……我也去!”沈琼枝紧随其后,续道:“快带我们去吧。”
“谢过两位姑娘。”黄一笑有气无力地回道,看似他被白凤的三言两句弄得心力交瘁,已然无心打理营中的事情。
“想好了吗?”白凤目送慕沈二人离开,同时不忘催促道:“黄大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如回营慢慢想?”
黄一笑马上拒绝道:“不行!”话毕,他竟突然原地坐下,双手猛搓着脑门继续琢磨思考,只字片语犹可得,却迟迟不能成句成言与白凤说道。
但见黄一笑挤眉弄眼,满面都是皱纹,一撇髭须横在一个小鼻子与厚嘴唇之上,现在也完全挤在一起了,几乎看不见。频频有数条黑色的毛发从头上一齐落下,有的掉到了他的眉眼上,挂在他深邃的眼睛前。
白凤见状不禁心想:“看来问这种问题确实为难他了。”
“黄大哥,不如我们先去伤兵营看看,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而疏忽了下属。”白凤如此规劝,黄一笑便即点头应承。
二人牵马坠镫,纷纷骑马而去。
未几,便从不远处的营帐内听见几声痛苦的悲鸣。他们及近营帐,微微探进头去看了几眼,发现是营中的大夫正欲为病患截肢,而慕容嫣则是抓着那名鲜卑伤员的手,不断与其讲话以保持伤员的意识。
且看伤员的患处,那是位于大腿的箭伤,伤口已经开始发黑腐烂,显然是不得不把病灶切除了。
沈琼枝见白凤进营,便即前去央求抚慰,只道:“那少年是把嫣儿当成姐姐了,一直在喊着,姐姐、姐姐。为什么,非要切掉整条腿呢……实在太可怜了。”
“啊啊啊啊啊!”伤员拼命嘶吼着,慕容嫣在他面前强忍泪水,不断替他擦汗、擦血。不过少顷,惨叫声彻底停下来了。
鲜卑少年双颊惨白,那只手已经完全抓不住慕容嫣了。
“姐……”鲜卑少年用汉话说了一个字,随即气绝身死,独留下仍在暗暗啜泣的慕容嫣在为他整理遗容。
过了一会儿,半身都是血的慕容嫣走回到白凤面前诉说:“凤哥哥,看来今天我们还不能走。”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白凤看似漠然,实则一直在注视着那个少年的遗体,以及身边的黄一笑。
沈琼枝拿来一张湿布为慕容嫣擦了擦身上的血,说:“嫣儿,你浑身都是血,如果太累就让我做一些事情吧。”
“不,琼枝姐姐去照顾那边伤势不重的人便好。”慕容嫣说罢,重又转身回到大夫身边协助救治病患,没有半句怨言。
黄一笑驻足看了许久皆默然不语,他以为自己将这种画面看得够多了,内心也变得无情起来,其实,他比谁都要希望自己的兄弟能过得好。他望向白凤,忽然将他喊了出去。
两个男人站在帐前说着悄悄话。
“白少侠,其实我很多年前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