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距离上一次西征归来业已过去一年。
这是大齐与民休息的一年,百姓安稳,朝中各部有条不紊,除了一点小小的插曲以外,似乎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
白凤来到晋阳也已经度过大半年,时逢深秋,叶落满庭,只他一人逗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这是他自己的庭院。
庭院不大,三丈见方,设有秋千、凉亭,有几颗观赏性的李子树,据说是因为主人家的家乡盛产李子,所以就选择李子树作为庭院的主要绿植。
白凤把所有下人都使唤走了,刹那间仿佛觉得这方天地只剩他自己,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单调的色彩,凝固的天空——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他心里感慨良多。
沉寂许久的秋风呼呼吹过,没能改变现状分毫,这让期待着变化来到的人觉得尴尬和无趣。
渐渐的,也便开始不耐烦了。
“来人!”白凤大喊了一声,两个丫鬟随后报到。
“你们,去荡秋千给我看。”
小厮不解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你想要玩,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啊!”
“我让你们去你们就快点去,你们不是皇后娘娘特意派来照顾我的吗?”白凤眯着眼睛打量对方,丫鬟们联想到主人平日里的癫狂作风,立刻就放弃继续示好了。
一群经验老道的婢女聚集在千秋下面,她们相互推搡、打闹,努力营造出热闹的气氛。
白凤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似笑非笑。
“义兄!”俞珂从门前匆匆赶来。
“阿珂,你可终于回来了!”白凤欣喜若狂,他在等待已久的东西好像终于来到了:“信呢?拿到手没有。”
“嗯!”
“读给我听听。”
“好吧,我尽量……”
俞珂懵懵懂懂地拆开信封读了几句:“是苏青、苏公子寄来的信!”到难以继续的地方时才开口说:“义兄,之后的我都读不懂了。”
“好,证明这段日子你还是有努力念书的。”白凤欣慰地笑道:“之后的都是密语,没有解密方法我也看不懂,哈哈哈。”
讲罢,白凤起身正自离开回屋读信,临行时,不忘叮嘱千秋前的丫鬟,说道:“你们好好陪刚回来的珂小姐玩,记住,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俞珂放宽心玩了一阵子,尽管知道眼前这些人都心怀二心,不过还是谨慎地开心了一会儿。
少顷,白凤嗒拉着脸走了出来,说:“阿珂,陪我出去,喝酒。”
“是。”俞珂的笑脸立刻颓丧起来,她问自己道:“不是跟义兄在一起吗?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白凤每来一次都换一家新的酒肆,他几乎走遍整个老街,所有三教九流都认识他了,可是仍旧难以预测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今天的店家是一对父女经营,老人须发皆白,眼睛不大好了,算账时经常要女儿帮忙。
白凤喝酒时地问俞珂道:“你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
“很好啊,父女俩相依为命。”俞珂如是作答。
“好。”仿若是一拍脑门就下的决心,白凤走过去抓住店家女儿的手,将一封红彤彤的请柬塞过去。
“在下白凤,希望你能在三日后入夜前来到我府上作客,参加这次的‘盛宴’。”很普通的名字,没任何特殊的地方,盛宴。
女子惊慌失措,马上把手收回来,问道:“公子,你是?”
“这不会就是那高家的‘螟蛉子’白凤吧?”老爷子从女儿手中夺过请柬,躬身请到白凤面前,恳求道:“白公子,你大发善心,请不要为难我家女子吧!她未过门,可不能就这样被毁了清誉。”
白凤道:“此事与你无关,我只问她的意见,姑娘若是不愿意去,我就每天都来这里,到时候你女儿的清誉岂不会更加不保?”
老爷子听后,怕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义兄!”俞珂义愤填膺地过去拿回请柬,不断对店家父女二人致歉,随即质问白凤道:“义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感觉从前的义兄已经彻底抛弃我而去了,你还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吗?”
“阿珂,这可是你替我选的。”白凤若无其事地讲道:“更何况不是我抛弃的你们,是你们不愿意跟上。”
俞珂气得两眼汪汪,她面对店家父女想要解释什么,不过在看到他们无助的眼神后,俞珂猛然觉得自己也是在助纣为虐而已,做什么都只能徒增对方的恐惧。
她垂下头颅,不忍面对。
白凤趁机拿回请柬,再次邀请道:“姑娘,你愿意到寒舍做客吗?”
“我……”女子话音未落,酒肆外轰的一声,一个身穿大理寺巡捕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谁在那里挑事?”原来方才的轰鸣是他的怒吼。
白凤回道:“这位不是大理寺的捕头,尉迟真吗?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好巧不巧?”尉迟真将兵器狠狠地拍在桌面上,熟练地盘腿坐下,说:“你知道这些日子自己进去大理寺牢房多少次了吗?光是我亲自逮你就足足有三次,这回你又要打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