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来了位西陵神殿的大人物,引动了长安城的风平浪静。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名满人世间的西陵光明之子。
既没有去南门拜会,西陵的两位大神官,也未曾去书院看看。
而是指引手下在长安城中宣扬,要与太平道陈玄辩难的消息,一时间长安城都热闹了起来,唐国百姓,尤擅看热闹。
昔年曾有唐国百姓,看热闹把小命,给丢了的传闻。
虽是小说传记中的虚假故事,可亦说明唐国百姓,喜看热闹的情况。
辩难,并不是唐国百姓,关注的重点。
唐人不擅辩难,但擅铁骑,燕人倒是擅辩难,可燕国被唐国的铁骑,打得连东西南北,都已然分不清楚。
冷冷清清的雁鸣湖,凄凄惨惨的雁鸣山,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某些好事的唐国百姓,仗着七大姑八大姨,在朝堂上的关系,行事想来无所顾忌。
平日里这些人出去了,普通的百姓们,大多说句豪爽,可实际上就是蛮横无礼。
雁鸣湖上的那队鸳鸯,不知躲到了何处,湖水中的游鱼,也是不时跃出水面。
长安府衙门的三班衙役,来回之间跑断了腿,哪一边都得罪不得啊!
雁鸣湖畔纷纷扰扰,更有甚者夜宿马车之中,也要一观西陵神殿光明之子,与太平道陈玄辩难的名场面。
这等场面足以载入青史中,流传于后世千百载!
碍于某些缘故,巡城的金吾卫军卒,这一刻仿佛消失了一样,不见丝毫踪影。
但好在长安府尹上官扬羽,逮了几个刺头,索了几百两金子之后,好事的唐国不普通百姓,才稍作收敛。
这座陈府,原先可是叫雁鸣别院,四公主殿下的府邸!
陈府门房则是明火执杖的站在门外,就等着有不开眼的撞到他的刀上。
他也好去长安府的大牢中坐一坐,好了却了这一份差事,这陈府门房的活计,哪位兄弟愿意接替他,就赶紧的过来吧!
可这些不怎么普通的唐国百姓,好似认准一般,只在雁鸣湖,雁鸣山附近晃悠。
倒无几人敢于上前,若是有人上前,那位长安府尹上官大人,估摸着会极为开怀。
陈府内,青荷神色如常的跟仆妇们打扫着庭院,从荒原归来的时候,什么大场面她没有见过,如今这般下作手段,只是小场面。
就是不知道,陈先生该如何应对!
临湖的另一侧廊道间,陈玄与叶红鱼相对而坐手谈。
叶红鱼眉头微蹙,言道:“神殿的光明之子,燕国的二皇子隆庆,是个自负之人。”
“其人幼年遭唐国铁骑追杀,后游学于诸多,于烂柯辩难,而名动人世间。”
“在之后的日子,隆庆便来到了西陵神殿,入了天谕院修行,入天谕院一年,便为班首。”
陈玄手捏黑子,将其放入天元位,而后点头道:“善辩难,喜于经文中,找出某些规律,而驳斥他人,这非是论道,更非辩难,而是明经也。”
“西陵的光明之子,燕国的皇子,于这人世间,也是身份尊崇,倒是比王景略强了不少,只是人在家中做,辩难从神殿来。”
“胸中也的确积攒了些许怒火,我这个书院七科甲上,虽早已言明不去参与二层楼,可总有人,不放心啊!”
一破落燕国的二皇子,神殿的一个二司座,如何能调动这长安城中,那些身份不普通的百姓。
还有本该来维持秩序,不使人大量聚集的金吾卫,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说这红尘啊!
才是真的好,可见人心,可见众生,可见天地,亦可见自我。
道门修行诸般灾劫,有的难他已然见过,已然悟过,可悟而不出。
非是他不愿出,而是他不想出来,不想出来就是不想出来。
正如那夜,于北山道口,入梦神游于某座山间,见到的那一袭白衣。
叶红鱼看着陈玄那落于天元的一子,淡然道:“陈道友,落子于天元,想必早已是成竹在胸,若是道友为难。”
“隆庆此人,我可为道友退之!”
叶红鱼执白后行,棋子落于星位之上,已占得先机。
陈玄方才落子天元,已是失了先手,奕棋之道,宁失一子,也莫失一先。
陈玄掂黑子,亦是落于星位,叹息道:“吾之声名,于人世间已是极盛,那晚御剑而绕长安之事,隆庆自是知晓。”
“故而选了辩难,可我修的是道啊!”
“又怎会逊于明经者之辩,抑或是诡辩呢?”
他不通剑道,亦不通明经,他通的是经文中的道理,通了道理,何必执于明经之字译呢?
此非为舍本而逐末乎!
隆庆想要通过辩难,来打击长安城南,大山之下的书院。
来找他这个书院入试考七科甲上,本无甚对错。
那他胸中怒气,稍稍宣泄,也本无甚对错,一个可怜的皇子。
于他而言,甚至不如,那个走得很顺,知命以下无敌的王某。
一个普普通通的王某,一个被唐国发了海捕文书,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漂泊的王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