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清净境界,在人世间的一种显化。
即使是昊天神灵所谓的时间法则,与那朦朦亮的清光接触,亦是无法阻碍其分毫。
那一柄道剑朝着桑桑眉心刺去,桑桑神色骤然大变,双手挥舞间,推开了酒徒的剑,屠夫的杀猪刀。
可是道剑就在眼前,又如何能退避呢?
忽得有一道羽箭纷飞而至,后有骏马嘶鸣声,神情疲惫的宁缺,对着观主的道剑,用自己手中的元十三箭,发出了愤怒的吼叫。
宁缺很不明白,为什么知守观,还有那位道门真修,都要费尽心机的杀死桑桑呢?
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呢?
让神殿发动声势浩大的举世伐唐,就只是为了,杀死他的桑桑。
宁缺继续挽弓射箭,李慢慢平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因为现在的很是迷茫,所以他只想看着。
元十三箭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某看向了宁缺,摇头道:“宁缺,宁缺毋滥,夫子应该对你很失望。”
“或许在夫子登天的那一刻,就对你很是失望,到了现在应当更是失望。”
“身而为人,你却站在了,神灵的那边。”
“你道心已毁,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灵亦是如此,你享受了神灵的垂青,也承负了神灵的罪孽,你本该躲在书院后山。”
“可你却偏偏,来到了这座小镇。”
在这一场人世间的革鼎之前,一个知命中境的宁缺,从来都不是关键的变数。
从夫子登天的那一刻起,宁缺这一枚过了河的卒子,又从河中退了回去。
至少对于人世间而言是如此,人世间不要宁缺,或者说人世间厌恶宁缺。
与神灵阴阳和合,或许对宁缺而言,是无上的大机缘,可却也是无边的因果承负。
宁缺跳下马车,站在李慢慢身侧,看着观主,说道:“可桑桑是我的妻子,你要杀死神灵,我不会去管,可你要杀死我的妻子,那么我必然会管。”
“所以我来了,来到了这座小镇,带着书院的怒火而来。”
陈某微微一笑,看着宁缺说道:“可是你的怒火,在我看来很是弱小,在书院的历史上,你应该是最为弱小的天下行走。”
“如此孱弱的修为,掺和进人世间的革鼎之局,只会是粉身碎骨的局面。”
在夫子注视着人世间的时候,他亦在注视着人世间,他自然也看到了,身为书院天下行走的宁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事实也跟他当初,所料想的差不多,这一场人世间与神灵的棋局,能够走到如此局势,与宁缺亦是脱不了干系。
宁缺冷漠的说道:“小师叔,曾经说过,虽千万人,吾往矣!”
宁缺抽出了身后朴刀,一头扎进了风雨中,刹那间已然入了魔,境界亦是有所攀升,攀升到了知命巅峰之境。
陈某冷淡一笑,说道:“当年柯浩然,遭天诛而死,便是你的妻子桑桑,亲手操刀,你如今有何感想?”
历年来遭天诛之六境修行者,皆是被昊天神杀死,从无一个例外。
按照六境的修为境界来看,活上几万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整个人世间,只有酒徒跟屠夫二人,苟延残喘上万年之久。
朴刀向着陈某砍去,可宁缺那一柄之前,无往不利的朴刀,此刻在那清净的华光下,却是开始变得腐朽。
发觉不对的宁缺,正欲抽身后退,却已然深陷其中。
陈某看向了桑桑,说道:“昊天神的时间法则,如今你的丈夫,就要葬送在你的时间法则之下了,你又会作何选择呢?”
像宁缺这样的存在,他从来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只是宁缺却很是自信的一头,闯入了昊天的时间法则之内。
弹指催人老!
“哼!”
桑桑冷哼一声,那无处不在的时间法则,也是在瞬间消散,宁缺的一头白发,也是瞬间变黑,桑桑骂道:“卑鄙,无耻!”
突然间湛蓝青天之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很大,达到了方圆百里之内,皆可听闻此笑声。
小镇内的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那湛蓝青天之上,只见一道神光骤然落地,陈玄的身影出现,他看着那桑桑,淡然道:“你有了自己的情感,却还不肯放弃神性。”
“这天地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只想着沾光,不想着吃亏,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呢?”
享受了权柄的神灵,怎么可能会,自己放弃自身,所掌控的权柄呢?
别说是天上的神灵了,就连这人世间的诸侯,哪一个会放弃。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权力呢?
权力、权柄就像是毒药,深入人心、神心,敢言可以轻松放弃者,应是从未掌握过权力、权柄的人,或是神灵!
越是没有掌握过权力、权柄的人、神,当掌控了权力、权柄后,坐下的事情,越是苛刻。
桑桑看着,从天而将的陈玄,冷哼道:“愚不可及,蝼蚁也敢与神,争锋?”
“即便我于此地身死,我的另一半,仍在神国之内,神灵终究是神灵。”
只是在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