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铺张是好事,但明天不适宜低调。]
早上与林增羡商谈时,名井阳这么提醒过年轻人。
林增羡当时也曾说已有安排。
名井阳料想林增羡必然是邀请了什么人。
只是,这个“什么人”超出了他的猜想。
“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卡尔亲王?”
坐在宽敞的酒店套房客厅里,名井阳挑起眉毛,然后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眉梢。
他知道有些事情,林增羡不会向他交底,但却有可能会和他的女儿闲聊几句。
所以,在被林增羡安排进酒店以后,他就和女儿问起了某些事情。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是的,除了维特尔斯巴赫的卡尔亲王,还有勒弗菲尔的但泽女公爵。”
坐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名井南揉了揉眼睛。
年末的行程太紧凑,眼下这三天假期是从夹缝里挤出来的,不想让家人担心,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失礼,就一直绷着精神,放松不下来,能感觉到累,却没有睡意。
“这是我没想到的。”
听到那两个名字,名井阳先是想到了庞大的财富,然后想到了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赫伯罗特航运公司。
林增羡必然会邀请这家实力强劲的公司参与合作,有那位卡尔亲王在,这件事甚至称得上轻松。
“这两位明天都会到场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自然不会打扰别人,但不妨碍名井阳顺口问一句。
当然了,这句话是明知故问。
“听说这两位是林君是挚友,明天还给林君准备了特殊的礼物。”
理解父亲想要多了解合作伙伴的心态,但自己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名井南一边心里滴咕着“林君又不会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一边慢吞吞地起身,打算回房间睡觉了。
“休息吧,等明天就知道了。”
察觉到了女儿临近答不上话的些微窘迫,名井阳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
能获得旁人难以知晓的内幕消息,维特尔斯巴赫,勒弗菲尔……
年轻人的时代吗?
听不清父亲的自言自语,名井南轻手轻脚地离开,合上门以后,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她感觉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父亲肩上有许多压力,知道父亲对合作伙伴有一份想要多了解的迫切,但是只有十八岁的她无法感同身受。
说到底,她现在也就只有十八岁而已。
走向自己的房间,名井南的视线左右摇摆,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她的确很累了,但总觉得现在睡不着。
林增羡已经包下了这一层,房间都很好认,只要她现在去敲敲门,就能和斋藤真绫说说话,或者问一问林增羡关于明天的事情。
“董事长吗?”
走到走廊的落地窗前,看着青岛正在下雨的夜景,名井南原本安定的内心突然有了一点忐忑。
就像是出道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从明天开始,林医生还是林医生,但也是林董事长。
而自己也会在不远的未来,成为那家合作公司的董事,和林董事长一起。
许多事情,对她来说都太突然了,虽然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过自己的不安。
“你呢?你会有不安吗?”
转过身,看向林增羡房间的方向,名井南双手合握,捏了捏手心。
而在那间套房里,躺在床上,靠着枕头,正在双眼无神看电视的林增羡的确稍有不安。
只不过,他的不安与自己的事业无关。
他的不安只是因为窗外正在下大雨。
因为当年那场事故发生的时候就是在深夜,就是在下雨。
从他和西奥搭好医疗急救帐篷开始,一直到最后他抱着羽生爱理,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都是暴雨。
睡梦中也能清晰记起的深夜暴雨。
[玩具船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时隔了大半天以后,金泰妍发来了迟到的回复消息。
林增羡知道这个人的工作很忙碌,所以只要不是什么急事,他都不介意金泰妍回复消息是慢还是快。
而且,他也不会有什么急事需要金泰妍快速回复。
[你现在睡觉了吗?]
金泰妍又紧跟着发来一条消息。
[没有,我在酒店看电视。]
照实回复了金泰妍的提问,林增羡继续眼瞅着压根就没看进去的电视节目,大脑里一片空白。
下雨天,真的不喜欢。
伸手放在心口上抚了抚,林增羡仰头看着天花板,呼吸有一点急促。
慢慢深呼吸,他单手印在额头上,大拇指和中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地震,暴雨;
只有你能救她……
满身是血的羽生爱理;
只有你能救她……
孤独的手术台;
只有你能救她……
抱着羽生爱理,眼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只有你能救她……
只有你能救她!
“呃……”
勐然坐起,林增羡依旧按着额头,身形短暂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