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争选取的露营地在河谷的脚下。 “成片的阔叶林可以遮阳挡雨,顺着水源容易分辨方向,而且遇到野生动物的概率也会大一些。” 梁玥缩在穆邹的胳膊里,听到野生动物四字的时候缩得更小。 她胆子小。白歆芮主动提出要和他们住得近一点。 她回头没看见石韵潇,低下头才发现,他蹲在地上拿小锤子兢兢业业地敲地钉。 风绳在他手掌勒出浅红的印记。白歆芮忽然觉得自己双手插兜的动作过于闲适了。 她双手搭在酸胀的腿上,缓缓蹲下来,伸手去帮他。 衣来伸手的少爷,在人生的前二十九年都没有自己动手做过粗活。 因为白歆芮,他慢慢开始学着照顾人,也算细心周到,但是野外求生这样不优雅的事情,要他单膝跪地去做,她的心里还是翻涌起些些不忍。 风绳纤细,她从他手中接过,用手指梳顺死结,再按照向导冉争教的扎成牢固的绳结。 她把头抵在石韵潇肩,让他挡住不听话的风。 他们凌晨出发的,一路上坡,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白歆芮蹲久了摇晃,太阳隔着防晒帽暖烘烘的,她眼前发晕。 冉争远远地看见她蹲不稳,石韵潇袖手,只知道替她撩额发。 她的背纤薄,蝴蝶骨的形状隔着几层衣服隐约可见。一路上来她没吃一口零食,女明星总是要控制体重的。 她身边那位出身豪门,只有处处被捧着的命,直来直去,哪有体贴照料人的习惯。嘴上说得容易,在山里辛勤科研,摆明了是镀金立人设。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白歆芮平时是把他当巨婴对待吗? 白歆芮手中的绳子被忽然抽走。 冉争的登山鞋出现在她视野中,比她的大一圈,像船。 “白老师脚伤着,我来吧。” 白歆芮站起来,说自己已经好了,怕他不信,还原地跳了两下。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她受伤的? 说冉争对娱乐圈并不了解。难道他去补习了之前的直播?不愧是B大的研究生,真是不放过一丝细节。 她突然站起,血液供应不上,一时天旋地转。 石韵潇从原地起身,一把扶住她。 背后有人扑倒在草坪上的声音。 帐篷兜了满满的风,牵带得绳索绷得很紧,冉争难以置信地抓住石韵潇向他伸出的手: 这位从小锦衣玉食不懂体贴的大少爷,刚刚不动声色,把风绳全部的牵引力扣在掌底,只留出尖端松松垮垮没打好的结,微笑着虚心求教,一边听她絮叨,一边把她拢在怀里。 谁说他不懂弯弯绕绕? 这是高手来的。 —— 安扎好露营帐篷后,冉争领着大家熟悉周围的环境。 为了还原野生动物救治志愿者平时的真实生活状态,节目组只为嘉宾准备了少量应急的食物。 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需要自给自足。 林漪栩把登山杖的尾端扬得很高,指挥陈浊到前面探路。 顺着水源地走了很久,冉争的眉心酝酿着愁云—— 三月末四月初,正是野生动物最活跃的时候。 可是别说是小型动物了,怎么连条蛇都没看见? “蛇!” 梁玥惊声尖叫起来。 整支队伍一齐向后退了好几步。 树丛动了一下,有一个人影仓皇逃往密林深处。 石韵潇箍住白歆芮薄薄的背脊,他长眉拧起,远眺的目光锐利。 《婚事》的录制流程虽说全权交由珺晟的高层审核,石韵潇对环节设置的把控自由度更高,但这也意味着节目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石砚沉的眼皮底下。 他一向不会让他冒任何风险。 这片林子里,少说有八十人的队伍在暗中为他们清扫危险。 估计附近可能构成危险的动物都已经被驱赶开了。 就算石韵潇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没办法完全忽略刚才那个影子。 那明显是他认识的人。 冉争走在最前面,朝梁玥的手指看去,他攥防身工具的手青筋明晰。 果不其然。 “只是一层褪下来的皮。” “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 —— 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