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潇看起来不太对劲。以前他听见有关联姻的事情,总是直白了当地拒绝,不会模棱两可任人猜疑。 这也是她倾慕他的原因——对待不感兴趣的追求者和暗恋者,他总是客气礼貌。身份让他不至于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永远直白告知,尊重任何人。 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果然掠过她,只向凌时樾微微倾身: “酒就不喝了。抱歉,跟您借一个人。” —— 白歆芮今晚喝了太多的酒。被他牵住手腕带离宴席时,头还是晕的。 挂在墙上的装饰画,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瞪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画里飞出来。 她又晕又累,抱怨: “这条走廊也太长了。” 他们在幽深错综的城堡建筑里穿梭,路过的礼仪生全都低头鞠躬不敢抬眼看。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秘密。 凌时樾已经下达命令。 就算他没有下达,那些左右逢源的权贵们也没有人真的会愚蠢到曝光他。更不用说品酒宴上数百名礼仪生和管家保洁。 在绝对的身份面前,其他人的地位都卑微地近似——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前途未来过不去。 他是珺晟未来的一把手,是名利场里最了不起的那个“名”和“利”。多少人翘首以盼四处牵线搭桥也要把人情送到他座下。 没人敢八卦他的私德,即便他空降宴席并且捞走的这位女明星,是他分手的前妻。 城堡露台高高在上,睥睨整座恢宏的建筑。四下静谧无人,只有葡萄成熟的芬芳从他们视野不远处悠悠飘来。 白天在那里嬉笑乘凉的女眷们已经没了踪影。白歆芮倚在外圈凹凸形的短墙上,让晚风吹散一些胸腔里上升的热气。 如果没有离婚的话,兴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其她贵妇小姐们一样,陪同丈夫避暑度假。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的名媛聚会她参加过数次,即便她是自己一路辛苦打拼,也算站稳脚跟,在外人粉丝眼里励志极了,但上流圈子讲究得天独厚,天生的尊贵远比后来的气运高级得多。 她从来不属于这里。所以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不会比现在的状态更自在。 她虽然有克制少喝酒,但是路易王妃香槟的果香太清甜诱人,她忍不住贪杯。 她额角柔软的头发在凉风中散开,仰脸对着星辉高高举起酒杯,醉态迷离的眼睛每眨动一下,就为星空增色一分。她的双颊和鼻尖,还有手肘的细嫩肌肤都染上好看的糖粉色: “我才不是借酒消愁呐。你那个青梅竹马段位太低,激不到我。” 石韵潇上前半步,忍不住解释: “只是家长有故交,我没有和她一起长大。事实上,上一次见面,她还是个上幼儿园的小姑娘。” 白歆芮倏地转身,撩起惺忪的眼皮,目光漫不经心地在他脸上点过,转瞬即逝。她的字音拖得很长,有一种倦怠散漫的娇憨: “跟我解释那么多干嘛?” 然后,她的眼睛亮起来,像囡囡撒娇一样歪着脑袋望他,拿冰冷又甜美的营业微笑对他: “要不然我给你唱首歌?你想听吗?” 石韵潇看她果然醉了大半,难以自抑地牵了牵唇角。 宁可和不会说话的杂花散星对饮,她也不愿意应付那些脑满肠肥的座上宾。 可娱乐圈毕竟不是清爽干净的地方,她站得越高,遇到的人越复杂,没有他的庇护,她要如何自处?如果今天不是他在,她要怎么收场? 他竟然希望她迂回婉转一点,至少能保护好自己。 胸口涌出一股无名火。他只能尽力平息。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她圈子里的生存法则。而且他根本没有资格规训她。 她是自由的。 “唱什么歌?” 白歆芮笑得纯粹又天真,看不出一丝怨气,和刚才在餐桌上的样子截然相反: “你想听什么?但是说一下,我的出场费很贵的哦。按曲目收费。” 石韵潇很不满意她好脾气的样子,但是又说不出原因。他的怒气几乎喷涌而出,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着力点: “只要给钱就唱?” 白歆芮纤细的食指很要命地在他衬衫银色纽扣上一颗颗数过: “只要给钱就唱。” “所以刚才你不唱……” 她仰着脖子急忙忙打断他: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