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魄的往事，孟开山讲完，大家背后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孙伏虎一连喝了三四杯酒，才能开口：“世界上真有这种刀法？”
孟开山叹息：“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年，可到了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梦见我那朋友被劈成两半的场面。”
林祥熊忽然道：“孟老前辈，杀死你朋友的那个人是谁？”
孟开山没有回答。
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他。
大家都能看出这个老人知道很多，满腹心事，吐出来的秘密只是其中一点点。
但大家也看的出来，剩下的秘密，孟开山就算是死，恐怕也不会说出来。
不仅不想，也不敢。
当年的事，定然还有内情，孟开山绝不仅仅是个围观者。
柳若松见状，陪笑道：“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就能送走一代人，四十年前的故人，能活到现在的还有几人？”
楚清插嘴道：“孟老爷子岂不是还活着。”
孟开山既然没死，那么当年杀他朋友的人当然也可能没死。
柳若松闭上了嘴。
其他人还在看孟开山，希望他自己把秘密说出来。
谁都有好奇心，武林高手也不能例外。
所有人都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孟开山没开口，却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开口了：“孟开山，你替我倒杯茶来。”
孟开山八十七年，这个年龄即使不会武功，随便放到哪里别人也会给他尊敬。
尊老爱幼一向是公认的美德，就连皇帝老儿，见到这般年龄的人，也要尊称一声‘老翁’，说不得还要奉茶给他。
更何况孟开山被称作斧王，武功很不简单。
命令这样的人替自己服务，既不合规矩，也不道德。
柳若松一直在伺候着在座的人，孟开山的表情，他看的最清楚。
孟开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惊惧，慌忙的倒了一杯茶。
——他倒茶的流程并不简易，而是先把一个杯子擦得干干净净，用热水烫了三遍，才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送出。
柳若松现在是‘晚辈’，负责伺候师父的朋友，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艺实在比孟开山差的太多了。
若是孟开山和他竞争，自己万万比不上的。
不过到底是谁让孟开山倒茶？
柳若松环顾四方，直到楚清用手在他眼前一指，才看到甜美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老太婆。
柳若松当然早就看见了她，这个又干又瘦的小老太婆，站在一个又黑又小的老头子旁边，两人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就好像一对刚从乡下来的老夫妻，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柳若松一直以为他们两是山庄的仆役，被楚清提醒，才知道他们竟然就是让孟开山毕恭毕敬的人。
孟开山将茶水送到两人面前，老太婆眯着眼看了他好久，轻轻叹了口气：“你老了。”
孟开山低着头：“是。”
老太婆忽然一笑：“一个人老了以后，就会渐渐变得多嘴，而一个人多嘴之后，距离死期就不远了。”
孟开山手已经开始发抖，抖的杯中茶都溅了出来，喃喃道：“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
老太婆摇头：“就算你真的什么也没说，可是现在这里的人想必都已经猜到，我们就是四十年前杀掉你朋友的人。”
小老头闷声道：“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笨蛋，笨蛋也做不到这位置，他们既然知道四十年前的事，那么自然也能想到，刚才那个小伙子，就是被我们劈成两半的。”
在座的的确都想到了这点。
孙伏虎和林祥熊在皱眉沉思，努力想把眼前的两个老人和脑海里的那些高手对上。
南宫华树脸有些白，不住的喝酒。
孟开山手抖的更厉害，茶水全泼了出来，溅到自己身上：“我不是有意的，不是...”
老太婆瞧着他的模样，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八十多了？”
孟开山牙齿在打颤，又不敢不回答，勉强道：“是。”
老太婆叹息：“你能活到八十多岁，死了也不算太冤，又何必要把别人全都害死？”
孟开山挣扎道：“我没有。”
老太婆冷笑：“你明明知道，这里只要有一个人猜到我们的身份，所有人都要死，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把一屋子的人看成了废物，似乎随手就能把在座的江湖高手捏死。
孙伏虎脸色变了，楚清笑道：“孙兄想起这两个老人的身份了？”
孙伏虎脸色又变了，挤出一个笑容：“两个疯子的身份有什么好想的。”
“疯子？”楚清反问。
林祥熊抢先开口：“没错，就是疯子，这老太婆要是没有疯，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南宫华树放下酒杯，哈哈大笑：“林兄说的对极了，她要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钟展叹了口气，他也是后来的宾客：“各位，你们不该说这话。”
南宫华树笑道：“为何？”